不爱你的男人,都有2个特点(连载13)-女神读刊
第61章别有心意侍卫在寝室外排成两排,手持长剑,墙头上也站立了一排手持弓箭的侍卫,严阵以待,怕刺客去而复返。温意心尖发抖,小菊为她推门,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大概觉得这么年轻的姑娘竟然是大夫,有些诧异。御医与诸葛明围在床前,小三子也在,还有两名药童,是府内驻守御医的药童,那药童手里端着一个铜盆,里面的水全部被染成红色。温意此生从未晕血,但是此刻竟然觉得天旋地转起来。地上一探血迹,有他破碎的衣衫,是御医为了疗伤剪下来的,丢弃在地上,被血水和药水沾染了,红黄难分,那抹红,如同中午尖锐此木的阳光,刺痛了温意的双眼。温意稳住心神,走上去问道:“情况如何?”她首先看到的是宋云谦的脸,他双眼闭上,脸色苍白,是失血过多的迹象,然后,眸光触及他袒露的上身,只瞧了一眼,她就如同被雷电击中一般,定在了原地,哆嗦着手和唇,眼泪簌簌落下。他的上身,基本都被鲜血染红了,三剑刺得很深,鲜血现在还止不住,心脏部位一剑,腹部一剑,肝部位一剑。除了这些新伤,他身上还有大大小小各种伤痕,她这么一眼看过去林于超,只觉得满目疮痍,惨不忍睹。他这三年,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诸葛明回头,凝重地道:“情况十分不乐观葛仲珊,血止不住!”温意深呼吸一口,放下药箱,取出金针,道:“都退开,让我来!”御医见来了一个年轻姑娘,口气竟是这样的大,不由得有些生气,“你是什么人?王爷千金之躯,岂能让一个不见经传的女子治疗?”这御医还是以前驻守在王府的御医,也曾经为温意治病,他不是个有坏心的人,只是心里着急,一时情急才会说这样的话。温意知道他们做御医也为难,若主子出了事,他们也是要获罪的。所以他哪里肯推开让温意来?诸葛明瞧着温意,“你有把握?”温意道:“我会封穴止血,抓紧时间,你们准备好金疮药三七粉,并且开药方煎药,要快。”诸葛明对御医道:“行,让她来吧,有什么事,我担着。”御医诧异地看着诸葛明,他本不愿意让温意为宋云谦治疗,但是见诸葛明满脸的信赖,知道他心里是有几分把握的。温意迅速下针止血,三年来,她的金针术已经熟习到出神入化了,下针疾迅无形,诸葛明和几乎瞧不出来她在哪个部位下针,只是这么一眨眼间,本来还汨汨流血的伤口,却全部停止了溢血,也就是说,血止住了。御医惊诧地看着温意,瞪大眼睛问道:“敢为姑娘是?”温意瞧了诸葛明一眼,道:“我姓温!”“温大夫的针灸术让老夫大开眼界。”御医不无赞叹地道。诸葛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并未说什么。他以为她会听他的,不会道出真名,但是,她还是无所顾忌地说了。也罢,若是谦能好起来,告诉他也无妨。本来东方夜新闻,也是要告诉他的。这一刻,诸葛明是这样想的。他迅速开着药方子,交个药童,让他赶紧煎药去。止血之后,御医开始清洗伤口上药,血是止住了,但是到底流血过多,能否醒过来,就看他的造化了。温意走出寝室,迎面踉踉跄跄的女子,温意抬头看,竟是杨洛凡。三年不见,她瘦了很多,脸色也不太好,虽然上了脂粉,脸上还是能看见轻微的蜡黄,双眼下陷,纤弱的身子弱不禁风,身后跟着两个丫头,陪着她一同进来。她抬眸瞧了温意一眼,刚想发问,看到她背着药箱,猜到她是大夫,伸出纤瘦的手拉住她问道:“王爷怎么样了?”温意抬眸瞧着她,压住满腹的心酸,道:“不太好,柔妃进去看看他吧。”杨洛凡嘤咛一声哭了,急忙便往里面扑去。温意艰涩回头,迎上诸葛明温润如水的眸子,他静静地站立着凝视着温意,温意微怔,“怎么了?”她并没有意识到,她刚才唤杨洛凡柔妃,在诸葛明看来,她并未见过杨洛凡,怎知道她就是柔妃?诸葛明摇摇头,“没有,只是觉得你的针灸术出神入化,可儿有救了。”温意道:“你似乎很紧张可儿王富曲,你跟她感情很好吗?”诸葛明知道她误会了,并未解释,道:“很要好,我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她能好起来。”温意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似乎对他喜欢谁不感兴趣。宫中很快就来人了,因着宋云谦伤势很重,所以帝后都来了,自然是要瞒着太后的。温意被安置在偏厅,皇上还没传见她,她不能出来。小菊负责伺候她,茶水都换了三盏,她一口都没喝,一直用手摸着袖口的刺绣。站在她身后的小菊忽然出声,“这位大夫,您跟我们郡主一样,爱摸这些刺绣。”温意心中的酸楚如同闪电般蔓延开去,她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清清嗓子问道:“你们郡主?”小菊神色有些黯然,“是的,我们郡主就是宁安王妃,她是个顶好的人。”“哦!”温意觉得嗓子干燥,连续清了几次,却还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她很想问问小菊这三年过得好不好,但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如何成言。小菊比之前高了一些,脸尖了,没有之前的圆润,她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个大姑娘的气息,再不是三年前的青涩的小姑娘了。嬷嬷似乎老了很多,眼角多了很多皱纹,梳得妥帖的发髻多了很多白头发。她端了一些糕点进来,放在温意面前,礼貌地道:“大夫,请用糕点!”是她爱吃的桂花糕和白糖糕,温意轻声道:“谢谢!”三年前,她吃过一次嬷嬷亲手做的桂花糕和白糖糕,觉得十分美味,便大赞不已,自那之后,嬷嬷几乎每天都会做一点给她,她也喜欢吃桂花糕做午点,三年没吃了,想不到还有机会吃。嬷嬷见她吃了一块桂花糕,便按捺不住心底的担忧,问道:“这位女大夫,不知道我们王爷情况如何了呢?”温意正想回答,便见小三子进来,躬身道:“大夫,皇上请您过去。”温意起身,急急忙忙地跟着小三子过去寝室。皇帝坐在长榻上,皇后挨在他身边,温意抬头瞧了皇后一眼,眼圈便红了,皇后酷似自己妈妈的容颜,总是能够戳中她心底最软弱的地方。她跪在地上,“民女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皇帝瞧着他,和善地问道:“起来说话。”温意道:“谢皇上!”便有宫女上前扶着她起来。她垂首站立一边,不敢抬眸看皇后,怕自己管不着自己的泪水。回来这个地方,她方知道原来自己一直都没有放下。皇帝威严而和蔼的声音响起,“朕听说是你为王爷止血的,瞧不出你年纪这么轻,竟有这样高深的医术,难得啊,你叫什么名字?”温意手心冒汗,回答道:“民女姓温,叫温暖!”“温暖?”皇帝咀嚼着这个名字,“你可有姐妹?”温意心底微愣,但是容不得她寻思,只含着如常的神色回答道:“回皇上的话,民女是独女,家中并无姐妹。”“温姑娘是哪里人士?”皇帝问道。温意回答说:“民女是粤州人士,在粤州长大。”“以前从未来过京城么?”温意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幼年曾经来过一次!”皇帝似乎有些失望,用悠长的声调道:“是这样啊!”皇后倒是没有问这些,只用发愁担忧的眸光瞧了床上的宋云谦一眼,问道:“御医说王爷情况不太好,依你所见,又当如何?”温意谨慎地回答:“回皇后娘娘,王爷洪福齐天,一定会没事的。”“本宫不要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只管如实说。”皇后蹙眉道。温意抬眸,正色地道:“民女并非说场面话,当着皇上与皇后的面,民女只是如实说,王爷虽然失血过多,但是幸好止血早,虽伤及要害部位,但是所幸刺得不算很深,加上王爷内力深厚,护住了心脉,所以,说到底只是皮肉之伤。”皇后闻言,神色稍缓,随即又担忧地问道:“但是,他心脏的一剑,御医说很深,会不会”皇后不敢问下去,但是温意也听出她的担忧来,她道:“心脏的一剑虽然深,但是娘娘放心,并未伤及心脏!”御医在一旁闻言,疑惑地道:“但是,几乎整个地穿透了身体,怎会没伤及心脏?”温意嘴角含着一丝笑意,道:“因为,王爷的心脏,稍微长歪了一点点,所以,即便穿透了背,也没有伤及心脏。”若伤了心脏,心脏破裂导致大出血,早就没救了。所以,她大胆推测,宋云谦的心脏是稍微长偏了点。这种情况,其实罕见,倒也不是没有的,温意在现代的时候,就曾经遇到一个心脏长偏的人。那人是地盘工人,二楼摔下,铁枝透背,大家都以为没救了,但是,他心脏长歪了一点,那铁枝刚好擦着心脏而过。皇帝诧异,“这世间,竟然有长歪心脏的人?”温意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话,引起皇帝的深思,他瞧着温意,“朕以往也曾见过一个医术和你一样高明的女子。”温意内心撼动,面上却只是如常的表情,“皇上谬赞了,民女的医术算不得高明。”“你很谦虚,也很懂事知分寸,朕便把朕的儿子托付给你,希望你能还给朕一个健康的儿子。”皇帝颇有深意地道。
第62章别有深意温意抬眸,迎上皇帝深邃的眸子,他的话,让温意有些惊慌,他不像是表面托付这么简单。但是此刻,他没直言,她也不好说什么,只道:“民女一定会尽力而为的。”皇后因着担忧宋云谦,心思并没有放在温意身上,她听了皇帝的话,想了想,又对温意都:“你若是能治好王爷,本宫一定重重有赏。”温意垂首道:“谢皇后娘娘!”帝后离开之后,诸葛明亲自去抓药,对宋云谦的事情,他总是特别上心谨慎。房间内陈粹芬,便只剩下柔妃与温意,门口候着几名侍女和小厮。柔妃痴痴地拉着宋云谦的手,秀眉蹙起,一脸的担忧,她转头看着温意,用期望的眼神巴巴地问她,“王爷会好起来的,是吗?”温意坐在八仙桌旁边,心不在焉地喝着茶,听到柔妃的问候,她抬眸,道:“会好起来的!”柔妃嗯了一声,紧绷的神情有些和缓,喃喃地道:“我也知道他会好起来的,这三年,他受过大大小小无数次的伤,每一次都逢凶化吉,我知道,姐姐一定会保佑她的。”温意心中轻颤,柔妃一向针对她,针对杨洛衣,怎地现在听起来,她仿佛对杨洛衣一点敌意都没有了?甚至,还用姐姐来称呼杨洛衣。见温意有些疑惑,柔妃解释道:“我姐姐,便是已故宁安王妃。”温意哦了一声,对她的态度十分不解,甚至流露了出来。柔妃没有再说话,只是依旧痴痴地看着宋云谦苍白无血色的脸。温意心神不定,她倒是不十分担心宋云谦晨曦时梦见兮,他的伤口虽然深,但是都没有伤及内脏,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以他的内力和体质,大概明日便会苏醒。她觉得郁闷的是,仿佛一切都跟她所料的不一样。仿佛所有人都知道温意的存在,而她则什么都不知道。温意想了一下,问柔妃,“对了,已故王妃是个什么样的人?人人都说王爷为了王妃的死而伤心,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呢?”柔妃叹了一口气,神色有些茫然,“她,算不得是个十分好的女子,但是,她为了救王爷,牺牲了自己的生命,原来,我一直以为我比她更爱王爷,只是每每午夜梦回,回想起当日,若让我舍命救王爷,我是否愿意呢?答案是我自己都不敢直视的。我从小就十分讨厌她,她不好,但是所有人都喜欢她,爹娘宠爱,皇后疼惜,早早便赐婚王爷,谁也不知道我卑微的心思,我也喜欢王爷啊,为什么所有好事都给她摊上了?我一直这么恨她,用尽心思接近王爷,终于,王爷答应娶我为侧妃。入府的时候,因着可儿的事情,王爷十分讨厌她,我以为,王爷终究是我一个人的。只是,再深的感情,也敌不过死亡,她死了,我永远都无法取代她的位置。”温意轻声问道:“那你现在还恨她么?”柔妃的眼了直直地跌眶而出,她深呼吸一口,摇摇头,“我一直以为我恨她,可我这三年来,所想的全部是和她年少的事情。在我没有针对她之前,其实她对我很好,什么事都让着我。到她死的那天,我竟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我曾经恨不得她死,她死了,我也弄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难过。王爷声言此生不会再娶,我虽是王府侧妃,但是已经和正妃没有分别了,可我心里,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温意也难过起来,杨洛衣的记忆,依旧存在她心头,她也知道当日她们姐妹的一些事情,尤其年少的事情,更是深刻。因着这份记忆,她对柔妃生出一丝怜悯疼惜,轻声道:“若她知道你这样想,她一定会很高兴的!”柔妃叹叹气,“希望吧,我总欠她一句对不起的,若不是我在王爷面前说她”她收住嘴,大概意识到这话不该说,神色有些哀伤起来。温意知道她想说什么,她曾在宋云谦面前说她自伤获宠,宋云谦因此深信。若没有他最后踢她一脚,她估计也不会死得这么快。听了柔妃的话,温意的心总算是放松了一些,至少,柔妃对昔日温意的事情是一无所知的,她一直认为那王妃到死还是杨洛衣。宋云谦这么宠爱柔妃,若他最后知晓她的身份,应该会跟柔妃说的吧?毕竟柔妃是杨洛衣的妹妹,柔妃是有知情权的。温意离开三年,哪里知道这中间发生过什么事情?诸葛明亲自端药上来,身后跟着几个将领。他们都是宋云谦的部下,这一次随着宋云谦一同回京的。他们刚打了一场胜仗,宋云谦更被皇帝封为正一品骠骑大将军,赐号飞鹰将军。因为胜利归朝,又得皇上的赞赏,所以大家都放松警惕,但是出了刺客这件事情,他们都谨慎起来,一同来王府宋云谦。温意见如此大阵仗,问诸葛明,“刺客没有抓到吗?”诸葛明凝重地道:“没有,初步估计是北国的人,他们有多少人混了进来不得知,陈将军已经调动了重病守护王府,想来刺客是不敢临门了。”“谨慎点好,他们得手一次,一定会不会这么轻易罢休,定会想方设法再混进王府来。”温意道。诸葛明身后的一名中年将军上前警戒地打量着温意,问诸葛明,“这位是?”诸葛明道:“她是我医馆的大夫,这一次王爷得救,也全因为他,陈将军可放心。”陈将军没有放松警惕,上前问温意:“姑娘家乡何处?”问完,不等温意回答,便又对诸葛明道:“不是末将信不过诸葛大夫,只是,北国有多少奸细混了进来我们并不知道,所以谨慎为好。”温意澄明的眸光对上陈将军锐利的眸子,道:“我是粤州人士,刚入京不久。”陈将军哦了一声,“原来是粤州姑娘,对了,听说粤州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个媳妇通奸斩杀翁姑,谋夺了夫家家财出逃,如今还没有落案,是不是?”温意摇摇头,“恕我孤陋寡闻,我未曾听说过此事。”陈将军露出一丝笑容,道:“是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姑娘未听说过也不奇怪,对了,粤州的竹笋听说鲜美可口,不知道姑娘有没有吃过呢?”温意露出笑容,涩然道:“不瞒将军,我是个吃货,每年三月春笋与七八月山笋上市的时候,我几乎每顿都吃,无论清炒还是煲汤,干煸抑或是白灼,都另有一番风味。”将军露出笑容,“听起来真不错,本将以前路过粤州,也曾经吃过清炒鲜笋,那味道一直萦绕在心头,让人久久不能忘怀。”温意知道他在试探自己,这三年,她确实也是居住粤州,所以,也不怕他试探,当下笑道:“若将军再去,可去听音湖旁边的小酒馆,那里的老板娘亲手做的清炒鲜笋,那才是美味,比大酒楼的好吃多了。你若是去,说是我的朋友,老板娘还会取出陈年酿制的桂花陈招待你。”陈将军含笑,黝黑的皮肤洋溢出一股爽朗来,道:“好,一定,一定!”问过温意,陈将军才退出去。诸葛明对温意道:“你不要放在心上,他也是谨慎起见。”温意道:“不会,我明白的。”柔妃接过药,道:“我来喂吧。”她一手拿药,又想扶起宋云谦,温意连忙喝止,“不要动他,他身上有伤,不宜移动。”柔妃为难地道:“但是这样灌不进去。”温意上前,坐在宋云谦身侧,轻轻地抱起他的脖子,让他的脑袋枕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伸手道:“我来吧,你到底不是大夫贝子鸟,用力不当会扯动伤口。”柔妃嗯了一声,并没有多想。近距离,她才看到他的脖子左侧有一道伤痕,伤痕颜色很深,应该是刚痊愈不久的,这里接近大动脉,若处理不及时,是会丧命的。温意只觉得触目惊心,连双手都轻微颤抖起来。他双眼紧闭,皮肤比之前黝黑,轮廓分明,眉毛飞星入鬓,挺拔的鼻子下,嘴唇薄而苍白,嘴角微微下弯,似乎在昏迷中灵魂也不得放松。这,哪里还是昔日开朗活泼的青年?温意满心刺痛,眼睛被泪雾迷住,她稳住情绪,把药放在床边的凳子上,用手轻轻抬起他的下巴伊天照,然后捏住使嘴巴微微张开,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地喂进去树界降临。柔妃在旁边,用丝绢擦拭着他嘴角流下的黑色的药汁,泪水不断地滴落,轻声道:“他受那样多的苦,我却一点都帮不上!”说罢,又看着温意道:“诸葛哥哥说你医术很厉害,你一定能治好他的,对吧?”她已经反复问过几次了,温意发现,她的情绪不是很稳定,而且,脸色也不好,想来健康很差,她压住心头的哽咽,道:“柔妃不必担心,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柔妃没有言语,只是依旧轻柔地擦拭着宋云谦的嘴角。一碗药喂下去,温意伸手托住他的脖子,轻轻地想把他的头放在枕头上,她凑得很低,冷不妨,他的眸子忽然睁开,先是有些失神,继而凌厉地盯着她,怒问道:“你是?”温意急忙退开,诸葛明护她在身后,道:“谦,她是大夫,是我医馆的大夫。”女子为医,在当朝十分少见,又是如此年轻的女子,宋云谦略失神,随即淡漠地道:“府中有御医,何需劳烦旁人?”诸葛明道:“你若是不喜欢见外人,那我让她回去就是。”温意强忍住即将掉下来的泪水,她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什么忽然间酸痛得叫她无法承受,那样淡漠的语气,那样冷厉的眼神,都叫她心痛难挡。
第63章一场“温意”本以为他明日才会醒来,但是想来他比她想象的还要顽强。她默默地提起药箱,福身道:“那,小女子先告辞了!”因着这次变故,两人都忘记了这一次温意来王府是为了给可儿看病的。诸葛明送温意出去,道:“你先回去,今日的事情,你不必介怀,他一向是如此。”温意默不作声,只勉强一笑,就背着药箱走了。她神情落寞,影子被下午的日头拉得很长很长,有微凉的秋风掠过,吹起她鬓边的长发,发上唯一的饰物是一支简单的碧玉簪子,款式清雅,在日光下翠光流离。诸葛明知道她心里难受,他甚至能看到她眼里的雾气,她强忍着没有掉泪,步履沉重地离开。此刻,若说她不是之前温意,他反而不相信了。心底有说不清的感受,当年温意死后,他才发现,原来有一个女子,已经悄然步进他的心底。面对宋云谦的时候,他有些不自然,坐在床边,问道:“是北国的人做的?”宋云谦缓缓闭上眼睛,陡然又睁开眼,眸光锐利森冷,“他们是混在本王的军队里跟着回来的,一直找机会下手,今日也怪本王松懈,让他们有机可趁!”能混在军队里,证明是有内应的,诸葛明抬头问陈将军:“奸细可拿住了?”陈将军道,“已经命人彻查,今晚应该有线索。”宋云谦下令道:“一旦查出,就地正法!”陈将军道:“王爷请放心,他跑不了的。”诸葛明蹙眉道:“怎么会这么不小心?竟然让奸细混进来都不知道。”陈将军羞愧地道:“这也要怪末将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竟没有细查军队就率兵回京了。”宋云谦道:“怪不得你,他们恨本王入骨,就算没有混在军队里,也会找到法子来刺杀本王。”他看着诸葛明,“方才那女大夫,是你医馆的?”诸葛明心漏跳一拍,轻声道:“是的!”宋云谦看着他,“本王从没听你说过医馆里有一位这么年轻的女大夫。”“她是刚来京不久的,这一次也是她为你止血,她医术很高。”诸葛明掩藏心事,澄明的眸子对上宋云谦疑惑的眼睛。宋云谦看着他,道:“很少听你这么推崇一个人的医术,刚才见你看她的眼神,仿佛她不止是一个寻常的大夫这么简单。”诸葛明一愣,“什么意思?”宋云谦抬手拍着他的肩膀,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找个人了,难得她也是学医的,与你有共同话题,要是合适,就抓紧办了吧。”诸葛明红了脸,“你胡说什么呢?没有的事情。”陈将军含笑道:“分明就是,末将刚才盘问她,言词也没有多犀利,可诸葛大夫紧张得要命,一个劲地拉着末将的袖子。”诸葛明哎了一声,“哪里是这个意思?只是我确信她不是北国人,不是奸细而已。”宋云谦难得露出笑意,道:“诸葛带来的人,你们都不必怀疑,更不需要查问,他心思细腻,机警敏捷,没有奸细能过得他的眼。”诸葛明哼了一声,“貌似刚才你也怀疑她。”宋云谦眸光一暗,轻声道:“非也,本王只是不喜欢有女子靠得本王太近。”柔妃就坐在他身边,闻言微微抬眸,旋即又低头,神色未变,仿佛压根没有听过一样。诸葛明瞧着柔妃,对宋云谦打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当着柔妃的面说这些话。宋云谦瞧着柔妃,口气淡淡地道:“你身子不好,回去歇着吧,本王没事!”柔妃乖顺地站起来,福身道:“好!”她又对诸葛明道:“劳烦诸葛哥哥照顾王爷。”诸葛明怜惜道:“洛凡妹妹要保重身子啊!”柔妃淡然一笑,“我很好!”说着,回头瞧了宋云谦一眼,道:“那,王爷好生休息,妾身走了!”宋云谦下巴有坚毅冷漠的弧度,嘴里吐出一个字:“嗯!”柔妃走后,诸葛明叹息道:“你该对她好点的,你已经辜负了两个女人,莫非还要辜负她么?”宋云谦道:“本王对她还不好么?这王府她几乎掌握了大权,她就是王府的女主人。”“你知道她不是要这些的。”诸葛明淡淡地道。宋云谦回以他淡漠的眼神,“再多的,你知道本王也给不起。”诸葛明把床前的药碗收走,坐了上来,道:“当初,你是因为喜欢她才娶她的。”宋云谦眸光黯淡,漠然道:“可本王后来才知道,原来喜欢不是爱。”“你是记恨她当日在你面前说温意的坏话,导致你误会了温意,但是你想过没有,这事怪不得她,你当时若是能对温意有一丁点的信任,也不至于会听信她的话。说到底,她不该是你迁怒的对象。”诸葛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明知道他不爱说这个事情,但是却还是当着陈将军等人的面说起。陈将军很识时务,领人退了出去。宋云谦的脸陡然间变得阴狠起来,眸光锐利地盯着诸葛明,冷声道:“怎么?你很怜惜她吗?若你真的舍不得她委屈,本王可以让给你!”诸葛明微愠,“你当洛凡是物件吗?可以随意转让?她是你的侧妃,是你的枕边人!若你真这么大方,那么,当日若是我喜欢温意,你会舍得转让给我吗?”每次说起温意,他都会变得特别的执狂,以往他总是顾忌他的感受,三缄其口,但是刚才看到洛凡如此伤心,身体又不好,他还这样冷言以对,心里的怒火陡然就腾起,这也是他头一次跟他起冲突。宋云谦怒极,眸光如毒箭,“好啊,诸葛明,你终于说出来了,你心里其实一直都喜欢她!”诸葛明冷笑,“是的,我承认我喜欢她,她的死添富焦点,我一度迁怒过你,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怪你有何用?她心甘情愿为你的。而你这么多年,你一直都执迷不悟,辜负了一个又一个,杨洛衣为你而死,温意为你而死,你是不是要洛凡也为你而死?”宋云谦脸色铁青,嘴角扬起冰冷的弧度,“你还说漏了一个,可儿也是因为本王而昏迷的白果树瀑布,当了几年的活死人。本王知道你曾经对可儿有好感,继而又与洛凡交好,最后,连温意你都喜欢上了,本王这些年所喜欢过的女人,你全部都觊觎着,这些年,所谓的兄弟情,只怕也是你装出来的吧。”诸葛明神色凝滞,忽地轻笑,“是的,我都是装出来的,你的死活与我何干?最好是不相往来!”说罢,拂袖而去。陈将军在门外见诸葛明怒气冲冲地出来,连忙安慰道:“诸葛大夫莫生气,你知道将军一说起已故王妃,都会变得偏执,你莫要与他计较!”诸葛明瞧着陈将军,这三年,陈将军一直伴随着宋云谦,56156温意的事情,多少在宋云谦醉酒之时知道一些,他发了脾气,也冷静下来了,道:“我知道他心里难受,但是,他有时候也太过分了。”“他,也是忘记不了已故王妃!”陈将军叹息道。陈将军是武夫,不太了解爱情,他的婚姻是包办的,妻子贤惠,生下一子一女,算是个幸福的家庭。但是,有时候看到宋云谦疯狂地思念一个女人,心里还是会觉得他很凄凉,觉得爱情,是伤人的利器。诸葛明心里一下子难受起来,他哪里会不知道?他哪里会不知道他这三年过的是什么日子?而宋云谦没有说错他,他就是个自私鬼,明明心里可以笃定温意已经回来了,却不愿意告知他。他没有离开,到底放心不下宋云谦的伤势,他回到昔日在王府居住的地方,他站在屏风后的书架前,默然抽出一本医术。脑子里却一片混乱,千头万绪涌上来。他说宋云谦当日不相信温意,而他何尝不是?他还记得他为温意治疗脚伤,还出言警醒她,让她不要用这种手段获宠。那段时间,估计她心里也难受,因为,身边无一人可信任。宋云谦在诸葛明走后,也逐渐冷静了下来。他闭上眼睛,默然忍受着身上的伤口。只是身上的伤再疼,忍忍就会过去。而心里的伤痛,三年来如影随形,只要脑子里出现她的影子,那痛就没有任何征兆地袭上心头,疼得他说不出来。陈将军推门进来,坐在房间内,宋云谦的呼吸紊乱,他知道他没有睡着,大概心头难受着呢。他悄然叹息,轻声道:“王爷何必跟诸葛大夫怄气?这三年来,你出事,他比任何人都着急。”宋云谦缓缓睁开眼睛,眼神空洞,他轻声问道:“三年了,每一夜入睡前,本王都希望她来入梦,但是,一千多个日夜,她从不出现,她大概是恨透了本王。”“若恨你,岂会舍得用生命救你?王爷,王妃已经不在了,当怜取眼前人啊!”陈将军劝道。“你一介武夫,怎地会说这样文绉绉的话?”宋云谦瞟了他一眼,道。陈将军挠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今年年初,边城发生瘟疫,死了好多人,末将听到那些人这样安慰死者家属!”瘟疫,这于宋云谦来说,又是一记狠狠的心之穿刺,痛得他几乎一口气提不上来。他闭上眼睛,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在本王身上,也曾经发生过一场瘟疫,而这场瘟疫,本王现在还没治好,大概,此生都不会好了。”
第64章朱将军病危柔妃在当夜急起高热。她肺病缠身已经两年了,今日因着宋云谦出事,她五内焦虑,加上又受了些秋凉,竟一发不可收拾了。诸葛明开了药方为她调理身子,她却对自己的身子不十分看重,仿佛生死对她来说都无所谓了。若不是因为还有牵挂,估计她就早就放手了。诸葛明安慰了几句,柔妃哪里听得进进去,只叮嘱他莫要让父母知道她旧病复发。诸葛明道:“你若是怜惜你的父母,就该好好养身子才是,你父母如今只剩下你了,若你也出事,你让他们下半辈子怎么过啊?”柔妃嘴唇有一抹鲜艳的红,每次病发,她的唇都会很潮红,这一次也不例外。她长发披肩,咳嗽了几声,虚白着脸道:“说真的,有时候我也很羡慕姐姐,至少她死了,却让王爷记住她一辈子。”诸葛明淡淡地道:“说这些干什么?你姐姐若是可以选择,她也不想死。”柔妃嘴角泛起虚无的笑意,“像她这样,也是好的,以前我总觉得王爷是喜欢我的,我千方百计地和姐姐争夺,最后她死了,我也什么都得不到。”诸葛明不知道说什么安慰她,一个耗尽所有情意在一个男人身上的女人,除非是伤怕了,否则,她不会回头。第二日,宫里命人来传诸葛明,诸葛明本以为皇帝是要问宋云谦的伤势,却不料,是跟他打听温意。诸葛明觉得忐忑不安,但是御前问话,也只得如实相告。皇帝听了诸葛明的话,沉吟了一会,示意身旁伺候的人全部出去,然后轻声问道:“你昔日跟温意相处过,你觉得,这个温暖,会不会是温意?”诸葛明心头一惊,错愕地抬头看着皇帝,他观察了这么久,才知道是她,而皇上只看了一眼,说过几句话,就已经起疑了。可见,皇帝的英明并非是外间传说,是真的睿智机敏。“吓着你了?”皇帝叹息一声,“朕也知道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她原本来的时候,就十分匪夷所思,不是吗?朕许是自私,想着她若是能够回来的话,那么,谦儿也可以不用过这种苦日子了。朕每每听到边疆传来他受伤的消息,总是一宿一宿地睡不着,他但凡有半点爱惜自己的身体,朕也不至于这样提心吊胆。”诸葛明稳住心头的情绪,道:“皇上,虽然大家都希望温意能回来,但是,当初她到底是温意还是杨洛衣,并无太多的证据可以证明,一切,都只是猜测。”“算不得是猜测,朕问过国师,国师也推算过,她确实是异世女子。”皇帝道。诸葛明抬头,看着皇帝,沉声道:“皇上,但是她已经走了,是皇上亲眼看着她入殓的,人死了,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复活。”皇帝若有所思地道:“但若是有呢。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她当初能借洛衣的身体还魂,如今,也能借这个温暖的身体还阳吧?”诸葛明不得不佩服皇帝的推断能力,他故作吃惊地道:“皇上,这事,也太离奇了吧?并无任何迹象证明她们有关系。”他到现在,还隐瞒温意的名字,他知道一旦被查出来,是要被问罪的,而且,也不难查出,只要温意说出自己的真名,他就会被戳穿,到时候估计不止问罪,还可能失去和宋云谦这段友谊。皇帝叹息一声,“其实朕也知道她们未必有关系,只是义马信息港,她们也都是姓温,也都是大夫,还会针灸术渔趣网,朕心里只是希望她能回来,她回来,朕的儿子也会回来。”诸葛明默不作声,垂手站立一旁。皇帝又再问了些关于温意的事,诸葛明知道皇帝起疑,所以把温意的性子说得跟原先完全不一样。他道:“她来了大约是半月,医术倒是十分高明,就是有些贪财,而且为人小气,心胸狭隘。记得有一日,来了一位病重患者,年纪老迈,身上没有带多少银子,不足以支付医药费。她竟然口出恶言,驱逐了他出去。此事草民得知之后,震怒不已,若不是念在她医术高明的份上,已经立马赶走她了。所以,皇上拿她与王妃相比,草民觉得侮辱了王妃。”皇帝闻言,十分失望,有些愤怒地道:“想不到竟是这么差劲的人,当真半点比不上温意。”诸葛明道:“说实话,其实这样没医德的人,草民本不愿意留下她,只是想着她的针灸术兴许能够救可儿。皇上刚才也说了,自从王妃死后,谦看似十分积极,但是其实都在自我放逐。他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唯独可儿,他最疼爱可儿,若是可儿能醒来,多陪陪他,兴许能让他走出伤痛。”皇帝闻言,微微颌首,“你不说。朕几乎要忘记可儿了,这个丫头聪明伶俐,善良温柔,又善解人意,而且,她喜欢谦儿,谦儿也曾经为了她迁怒于洛衣,兴许两人早有情谊,若是可儿能够醒来,也确实是一件喜事。”诸葛明离开皇宫的时候,步履十分沉重。他这辈子坦荡荡,从没试过像今天这样捂着良心说话。他一直安慰自己,说因为不确定那是不是温意,所以不想让宋云谦知道,怕他最后失望。可心底一直有个清晰的声音在回荡,他不是因为这样,他喜欢温意,所以,他宁可眼睁睁看着好友受苦,也不愿意让出所爱。再说,假若她是温意,她自己并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她也不想让大家知道她回来了,所以,他选择隐瞒,也只是站在温意的立场上考虑而已。天色灰沉沉的,深秋的街道,枯叶四处飘零,萧瑟的气息缠绕着他,心头涌起万千愁思,他缓缓叹息一声,到底担心宋云谦的伤势,没有回医馆找温意,而是去了王府。温意今日没有去医馆,她抱着炭头坐在狭小的院子里抓蚤子,炭头乖顺地伏在她膝盖上,懒洋洋地伸着腿。杨肸子毛主任在棚里吃草,偶尔低低地叫唤一两声,天色灰沉得像是要滴出水来,温意把晾在院子里衣服收了回去,又重新抱着炭头发呆。炭头许是知道主人心情不好,所以也只是乖乖地俯着,任凭温意的手在它身上游离。“你说,我要不要去王府看看他呢?”温意喃喃地道,她看着天色,又道:“哎,算了,马上要下雨了,出门不方便。”炭头像是听懂了她的话,汪汪地低喊了几句。温意低头看着它,“你也不赞成我去看他对吗?是的,我去看他有什么用呢?在他心里,我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天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渐渐地,雨势加大,雨水沿着屋檐像线一样流下来,形成一道晶莹剔透的水帘。温意退回屋子里,天气冷了,她加了一件披风,拿起绣花针扎在布娃娃,布娃娃身上,画满穴道,其实她不需要再这样练习,只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而已。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温意懒散地收回眸光,不想出去开门。这个时候,会来看她的,除了朱先生之外,不会有其他人。她想装作不在家,但是敲门声越来越急,她没办法,只好拖着懒洋洋的脚步,撑起门边的一把油纸伞出去开门。门一打开,朱方圆站在雨里,浑身湿透,他瞪大眼睛,眼里布满哀伤和惊慌,他哽咽地道:“温意,快跟我走一趟,我义父不行了。”朱方圆的义父,是朱老将军,朝廷的大功臣,解甲归田之后,一直深居简出。之前朱方圆说过他双腿不良于行,又不愿意看大夫,所以在两年前已经完全不能行走。但是,也只是不能行走而已,身体是没有其他毛病的,怎地忽然间不行了?温意想也不想,跑回屋子里拿起药箱,就急急地拉着朱方圆上了马车。马蹄哒哒哒地在湿漉漉的青石板大街上奔跑,风吹起马车的帘子,有冰冷的水珠扑进来,温意握住朱方圆的手,安慰道:“不用担心的,朱老将军一定会吉人天相的。”朱方圆有些惊惶地抬头,自责地道:“其实我一直知道他身体不好,只是他不愿意请大夫,说他一辈子杀戮深重,他等着阎王爷来收他的命,所以不愿意请大夫,该去就自然去。我应该早点强迫他看大夫的,事到如今,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温意对战争的概念很模糊,但是也知道战争一起,死伤无数,古往今来,出征的战士有多少能安然无恙回来?不是命丧沙场就是断手断脚,落下一身残疾。战争提倡以暴制暴,这种解决纷争的方式,是最无奈最惨烈的。她黯然,道:“将军也是保卫疆土,他,若不杀敌,会被敌人杀死。”很笨拙的安慰,却是最显浅的道理。朱方圆没有再说话,凝望着帘子外的倾盆大雨,这一场风雨,来得突然,叫他措手不及,也叫他方寸大乱。许久,他喃喃地道:“自从来到这里,得到义父的照顾,我一直生活得无忧无虑,想要什么有什么。温意,他是我在这里唯一的亲人,若他走了,这陌生的时空,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可纵然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我也离开不得。”一句话,道出了穿越人的悲哀,也道出了温意心中一直以来长久的痛。她何尝不是有家不能归?她比朱方圆更可悲的是,朱方圆还能安好无恙地活着,而她,宿命何处?
第65章重见轮椅纵然已经第一时间赶去,但是,终究还是迟了一步。朱方圆领着温意回到府中,已经听闻中堂响起了一阵悲恸的哭声。朱方圆双腿一软,跪在大雨滂沱的庭院里。温意疾步走进去,朱老将军床前,围着一众下人,纷纷痛哭。温意上前检查,朱老将军呼吸停歇,心脏停止跳动,脸色和平,仿若入睡了一般安宁。朱老将军是朝廷功臣,皇帝十分看重,在他解甲归田之后,皇上还偶尔传召他入宫说话,后来因为他双腿不便,不能入宫,皇帝也曾经亲自出宫看望过他,圣眷优渥,朝中许多武将之前都曾经是他的部下,所以他的丧事本来打算大肆举办的。宋云谦也曾经受到朱老将军的指点练习骑射,所以他出殡当日,坚持要去。只是他伤势还没好白晓菁,是被人抬着出去的。朱老将军一生没有成婚,膝下无子,唯有晚年收到一个义子,名朱方圆,朱老将军曾在临死前入宫,当着御前立下了遗嘱,所有家财,由义子朱方圆继承一半,剩下的一半,全部捐给灾区。皇帝为了体恤老臣,知道朱老将军放不下义子,又怜悯他一辈子为国尽忠,终生无子,为了留住朱老将军一一脉,故在朱老将军出殡当日,为朱方圆正名,封朱老将军为世袭护国公,由朱方圆世袭护国公之位。护国公只是个封号,自然是不过问朝政的。但是享受朝廷俸禄和各种福利。皇帝知道朱老将军不愿朱方圆为官,所以没有封官,只让他享受朝廷俸禄。温意一直陪在朱方圆身边,他本来是一个爽朗的人,因着朱老将军的爱护,他在这里虽然没有亲人,但还能找到生活的方向。可如今生命的主心骨一下子失去了,他也陷入了空前的颓废和绝望中。温意放心不下他,所以这两日办丧事,都陪在他身边帮他打点。作为医生,她看惯了生离死别,心里虽然说不上无动于衷,但是,也能够泰然处之。朱老将军确实很喜欢朱方圆,甚至在生前就为他安排了以后的日子。也因为这样,朱方圆更伤心,更无法接受朱老将军的离世。朱老将军的旧部他很多都认识,这些年来,这些旧部都来看望朱老将军,但是朱老将军自从不能走路要坐轮椅的时候,就已经很少出去见客,都是朱方圆出去应酬打点的。朱方圆本身也是个爱结交朋友的人,所以久而久之,就都熟络了起来。而宋云谦这三年,是从没有见过朱方圆,一则是他都在战场上很少回来,就算回来,他也深居简出,除了入宫,从不出门了。二则,朱方圆也不愿意见他,因为在朱方圆开始的时候,也确实认为是他害死了温意。当然,后来温意来信的时候,他知道温意没死,也就原谅了宋云谦。所以,宋云谦来送殡这日,是第一次见到朱方圆。当时在灵堂上,朱方圆跪在一旁谢客,面容哀伤,宋云谦由人搀扶着,上前安慰了几句。温意刚好在这个时候出来,她身穿白衣,臂上缠着黑纱,她是把自己当作朱方圆的妹妹,所以,手臂上缠着黑纱以表示哀悼。宋云谦见到她的时候有些意外,温意也一样,两人都错愕了一下。温意的错愕是没料到会见到他。而宋云谦的错愕,则是他认为她是诸葛明喜欢的人,却没想到和朱老将军也有关系。她微微福身行礼:“参见王爷!”宋云谦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只是微微颌首,并不多问,事实上,他对所有的事情也都不感兴趣。倒是跟着宋云谦来的诸葛明,打量着朱方圆一眼,认出他就是当日在温意屋子里与温意十分亲昵的男人,心里在猜测他们的关系,略微失神。宋云谦回头看见诸葛明神色微变,心下便推测温意和朱方圆的关系有些不寻常,只是,也没有询问,只是轻声道:“马上就出殡了,你要跟着去吗?”诸葛明点头道:“自然是跟着去的,你身体还没康复,不如,就不要去了。”宋云谦摇摇头,“不,老将军生前的时候,对本王诸多关照教导,本王未能报答一二,如今他走了,本王无论如何是要相送的。”温意扶着朱方圆,轻声道:“法师让我跟你说,出殡的时候,你负责抱灵牌走在前头,回去洗个脸吧。”朱方圆嗯了一声,浮肿的双眼带着哀伤,他强忍住心头的悲伤,道别宋云谦与诸葛明,由温意搀扶着回去。宋云谦见两人离开,才问诸葛明:“你对她如何,本王能看出来,但是她对你,或许并非你对她那样,是不是?”诸葛明勉强一笑,“胡说什么呢?我跟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本王还不知道你?你看她的眼神,哪里是看一般人的眼神?”宋云谦叹息一声,“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找个人跟你好好过日子。”“我急什么呢?总要合适才行的。”诸葛明移开话题,“我们先出去等候,一会跟着队伍出城上山。”说着,伸手扶着宋云谦,慢慢地走出去。正厅对开的院子外,下人们正在把朱老将军的遗物清理出来。按照风俗,人死后是要烧几件他生前十分喜欢的东西,伴随他上路。宋云谦抬头看去,院子里站着许多人,临门送殡的人都围在一起,等候着封棺出殡。诸葛明见宋云谦的眼神忽然定住,他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脸色陡然一白,只见下人清理出来的遗物当中,就有一张和之前温意送给他的一模一样的轮椅。宋云谦回头命令小三子,“把那轮椅给本王推过来。”小三子领命,上前与朱府的下人说了两句,就推着轮椅过来了。宋云谦立于轮椅前,神色不变,但是眼眶里却凝了一丝沉痛。他缓缓伸手,轻轻地触摸着轮椅的靠背,再从靠背落在扶手上,他喃喃地问道:“这里,怎么会有轮椅?”小三子回答说:“王爷,奴才刚才问过朱家的下人,说这轮椅是朱公子做的,老将军生前,因为双腿旧患无法走路,所以,朱公子为他做了这张轮椅。”“快,带本王去找朱公子。”宋云谦立刻抬头道。小三子连忙与搀扶着他,陈将军在一旁搭把手,诸葛明想拦住,但是,手伸出半空忽然停下,他知道,真相有时候是掩埋不住的。朱方圆回了房间,忽然就怔怔地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发,眼泪哇哇地流下来,他咬住唇,没有哭出声。温意心酸,上前搂住他,安慰道:“别难过了,日子总要过下去的。”朱方圆深呼吸几口,想要忍住眼泪,但是眼泪怎么也忍不住,他带着哭腔变调地道:“温意,我在现代的时候,曾经好恨好恨一个人,他是我的上司,抢了我女朋友,对我也诸多挤兑,我最恨他的时候,几乎想杀了他!”温意拍着他的后背,他说起现代的事情,仿若隔世,让她心里也好难受。“但是,我现在竟然很想念他,我想着再见他一次就好了。温意,我好想现代的人,想我爸爸妈妈,想我的朋友,想我的亲人,以前义父在的时候,我生活还有盼望,还能强迫自己忍下去,但是现在,我真的不愿意呆在这里了,我好想回去啊!”朱方圆抱着温意,终于还是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温意也热泪盈眶,她呜咽一声,道:“你不要这样,你说这些话,还让不让人活了?”朱方圆仓皇抬头,看着她,热烈地道:“温意,不如我们试试能不能回到现代,我们试着去跳崖,试试去跳水,那些,不是最爱这样的桥段吗?兴许不是桥段,是真的也不定,或许跳下去,一醒来我们就回去了。”温意绝望地道:“朱方圆,我们理智一点,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朱方圆眼里的光芒一寸寸地暗淡了下去,他摇摇头,痛苦地道:“我想,我迟早会疯掉的。”温意也忍不住了钭正刚,抱着他大哭起来。他疯,她也快要疯了,这日子看不到头,一直都在煎熬中,朱方圆这样坚毅的人都会崩溃,而她,又能坚持多久呢?大门打开,有微凉的秋风瑟瑟吹进,卷起房间内的帐幔,秋意萧条,再来,便是萧杀的冬日,仿佛一点希望都没有,正如人心。门外,诸葛明脸色发白,手足冰冷。宋云谦站立着身子,看着屋子里抱头痛哭的人,他心里涌起一个茫然的伤痛,他仿佛也很需要这样恣意悲痛一下,那样的歇斯底里,那样的不顾一切。他几乎顾不上诸葛明,心底的伤痛就这样泛滥出来,见到轮椅之后,心里一直都很软弱,仿佛是被人拿捏住了命脉,随时都会倾塌崩溃。温意首先看到他,她眸光里的悲痛直直地迎上他眼里的悲痛,她知道他,而他完全不认得她,眸子里,却是一样的伤痛。她放开朱方圆,轻轻推了朱方圆一下,朱方圆抬头,收敛脸上的悲伤,换上一个如常的面容,起身道:“王爷怎地过来了?”:宋云谦的眸光落在他脸上,他仿佛还在痴罔中,愣了一会,才想起自己的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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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爱你的男人,都有2个特点(连载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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