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多多| 睡前聊一会儿 没有了长亭古道,却依旧记得离别-人民日报评论
蒋多多
睡前聊一会,梦中有世界。大家好,我是党报评论君。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在录制歌曲《送别》的节目现场,歌手朴树几度哽咽、泣不成声。一场称不上完整的表演在网上传出,却击中了很多人内心的柔软,沉浸在干净的歌声,为纯粹的泪水感动。
“一生能写出这样的歌词,死而无憾。”这是很多年前,朴树对《送别》的评价。经久不衰的作品,往往就在于可以打通人们情感的时空隧道。坊间传言,这词是李叔同还没有成为弘一法师的时候,望着友人远去的背影,在大雪纷飞中站立良久一气呵成,有感而发。悠扬凄婉,却又哀而不伤。近一个世纪的传唱,不仅没有削弱离别之情分毫,反而使其变得愈加醇厚,让歌手流泪,让闻者意动。
或许正如歌词所吟唱的那般,“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离别自古以来一直都是让人难以释怀的主题,在文人墨客的笔下尤显苍凉。“天下伤心处,劳劳送客亭”的愁绪,“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的漂泊,“近来攀折苦,应为别离多”的感慨,“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的温情……可以说,如此多的刻画描摹,无一不表明,离别时分是真情流露的理想时刻,足以让人们的真挚情感变得饱满而敏感:那天的春风萧瑟了几许,那夜的月光分外清冷,那人的背影苍老了几分。
不是每个人都能写下流传千古的同题诗句,但所有人都会对离愁别绪有最真切的体会。有人说,生活就是不断送别的过程。毕业散伙饭时的“以后常联系”,在各自珍重后化为从某刻起的不相往来;曾经信誓旦旦的相约相守,在世事难以预测的变迁中成了“知交半零落”;多少次离家远行,模糊的身影甚至会偷偷进入梦乡。我们毫不吝啬地说了多少次“你好”,也要相应地面对多少次“再见”。只不过,当我们幡然醒悟,脱口而出的再见成了再也不见的别离,遗憾、懊恼,进而怀念、留恋的感受自然刻骨铭心。
然而离别的意义,不应当止步悲伤。有了离别,才会对相遇倍加珍惜。在离别时,我们似乎读懂了许多平时讷于言的爱,品味到平时忽视已久的情谊,重新发现那些激励我们一路走来的缘由。也因为有了离别,才有了对于更广阔世界的发现。离别不是寂寥的回忆,而是行走的延续。从离别中汲取前行的力量,才是流过泪的意义。“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如此豪壮的、乐观的离别,又岂不是一个时代人心与气象的写照?
关于《送别》的由来,其实还有另外一个不太传奇的版本,说的是这并不是李叔同的即兴之作,而是改编自美国民谣《梦见家和母亲》和日文歌《旅愁》,在小说《城南旧事》改编的电影中为人所知。一首小小的歌曲,能够跨越文化、跨越时间被认同、被喜爱,也让人不由得感叹旋律与语言背后巨大的魅力。其实,音符也好、文字也好,最终是作用于人心,拨动的是人类心中永恒的情感之弦。这恰如恋爱、恰如离别,恰如生命中每一次向着内在的探寻。
如此说来,“失控”的朴树是懂离别的。正如他在一次演唱会说的那样,“以前我一直在寻找一条回去的路,可最近发现根本没这路,即使有,也都不一样了,所以要一直往前走。”
这正是:纵使离别悠悠,但行前路依旧。
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