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多多- 细雨点洒在花前 随笔-拙清园

蒋多多| 细雨点洒在花前 随笔-拙清园

蒋多多细雨点洒在花前
文/陈德清

快要开学时,我抓住暑假的尾巴,开车带母亲和弟弟一家去了平阳的一处古村落。那里有民宿,还有可以游泳的水潭。
水潭由山间流泻下来的瀑布汇集而成。我们在水潭里游了泳。母亲套这游泳圈,入水时,我扶着她,怕她怕水。她却说:“你管自己去泳,我自己来。”我在不远处看着她在水中扑腾,她有些害怕,又有些雀跃,像个娇羞的少女。她在水里奋力扑打着,伴随着自己的尖叫声,不像游泳,像是戏水。那一刻,完全想不到她曾犯过严重的腰椎病,躺了好很多时日,无法起身行走,看了23个医生才治好。
游完泳,在民宿房间里洗漱一下,我们去附近散步。山坡上,有经过人工修葺的绿化带。围着的细长的花坛里,种植着同一种花。鲜嫩娇艳,随风轻舞。叫不出花的名字,只见其色彩各异:浅蓝、淡紫、绛红……母亲见了甚是欢喜,叫道:“我要拔一些回家种!”弟弟马上阻拦:“这个不行,我们不能破坏公物。”母亲不依不饶:“你看这花多好看,我一定要把它种到家里。”弟弟依然不许。我只好上前协调:“好了好了,那我们偷偷拔一点点就好。”
母亲拨开一层层泥土,用尽全力地把一株花连根拔起,再小心翼翼地放入装着水的矿泉瓶里。满脸欣慰的笑,像是收获至宝。

我们经过一处溪边时,母亲看到鲜艳的金针花,又俯身去拔。野生的金针花扎根极深。拔断了几株后,我和弟弟都说算了,不要了。母亲依然不肯罢休,终于还是成功地连根拔出了一株。

母子相处这么多年,才发觉母亲原来这么执拗。
那晚散步时,经过村里的一间矮屋。玄关处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母亲说,这个老人好眼熟,执意要走进去探个究竟。我和弟弟都觉得不可思议,怕冒犯陌生人。可是母亲说,这个老婆婆很像她的阿姨。接着又顺带给我们回溯了一段往事。我在县城的考场参加高考时,母亲曾在县城附近的姨婆家住过一晚。
母亲径直进门去,问那位老婆婆是哪里人,老家在哪……很快,两人交谈得像两个亲密无间的邻居。姨婆的家其实根本不在这个遥远的山村,母亲却一定要进去认人。
外公早逝,外婆已经去世很多年,去年大舅舅也走了。像姨婆这样的亲戚,本没多少来往,也早就很多年没有走动了,可是母亲讲起姨婆,像是讲述很亲的亲人,往事纷呈,回忆绵长。
“姨婆说:‘以后你们要常来我们这里玩,别嫌我们是山头人,我们这里满眼都是花景,空气也是很好的。’”

去温州学校前,我去母亲那里拿取交代她洗的白T恤和白鞋子。吃完母亲炒的饭和蒸的两只大螃蟹,已是暮色四合。
母亲说:“那天从山里拔来的花已经开了。每天早上都开一朵,一天一种颜色,可好看了。”她一边说,一边带着我们下楼去看。
我问:“金针花也活了吗?”她说:“都活了!”
母亲把山村里移植来的花连同小恩小朋友养的含羞草、六楼顶我养过的花草转移到一楼后门的空地上。母亲说:“六楼顶的野人参被人挖走很多,还剩下一点,仙人球已经满满一大片,水仙花已经全部转移过来,开过很多次花了。”
打开一楼后门,雨点正落着。渐浓的暮色里,还留有几丝光亮。
顺着母亲手指的方向,我看到那朵鲜嫩的花在细雨中轻轻摇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