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多多| 石河子:半城绿树半城楼,此身无悔此身留(上) 实践日记-NK化学家
蒋多多
一夜酣眠,悠悠转醒。
乌鲁木齐市的天空刚泛出鱼肚白,
实践队的队员们就踏上了奔赴下一站的列车。
我到过很多地方
属这个城市最年轻
她是这样漂亮
令人一见倾心
不是瀚海蜃楼
不是蓬莱仙境
她的一草一木
都是血汗凝成
……
艾青的这一首《年轻的城》就是献给他视为“第二故乡”的石河子市的礼赞。我们今天的目的地石河子市是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第八师的驻所。
之所以选择探访这座“铸剑为犁”,从无到有的军垦名城,是因为队员们希望能够依循老一代兵团人留下的足迹,通过用脚步丈量这座记载了老军垦人光辉历史、传承着红色基因的城市,深入体会兵团精神是如何在这片土地深深扎根,又是如何影响着其后来的发展轨迹的。
我们非常荣幸能够邀请到石河子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马京维,为我们讲述石河子市历经数十载风雨积淀下来的厚重历史,解读这座城市受兵团精神影响下孕育而出的城市品格。
我们的座谈会沿着石河子的发展历程逐渐展开。
“风头水尾无人烟”,马主任从兵团入疆这一段历史讲起。“今天的新疆有多少个师,便有多少个州”。谈起兵团的组成体系,马主任如数家珍。从第一师一直讲到第十四师,提到第八师的时候,他还补充说:“农八师的人数占了十四个师全部人数的四分之一。”以此为前提,深入了解了农八师,就深入了解了整个兵团。
再回忆起马主任介绍的内容,我们发现这次实践活动沿途经过的每一座城市,都是当时入疆后的老军垦人用坎土曼和十字镐自己开垦出来的,做到了真正的"不与百姓争一寸地”。没有当年王震将军率领入疆的十万大军,就没有今天的新疆。
十万大军出天山,
且守边关且屯田。
六十多年前解放军挺进石河子后,便开始了“一手拿镐,一手拿枪”的开垦拓荒。老一辈兵团人在这片热土上献完了青春献终身,献完了终身献子孙,世世代代在这片土地上扎了根。当时来自五湖四海的壮年人,从此在异乡也有了温暖的巢床。且这一呆就是一辈子,如同下文马主任回忆里的老兵,当年主席交给了他们“且守边关且屯田”的使命,他们扛起来就是一辈子。
我国和哈萨克斯坦国交界的地方生活着一位没有邻居的兵团老人。因为晨起时望见哈萨克斯坦境内升起的该国国旗,羡慕非常,觉得在边界线的这边,也理应每天有一面属于我们国家的国旗升起。念头一动,老人当天就徒步走了几十公里,可惜却没有买到一面国旗,只好自己连夜和老伴扯下家里红被的布料连夜做了一面,升旗的旗杆就采用一根白桦树的树干,第二天,分界线以内的这边,由老人和妻子第一次高高地升起了这面特殊的五星红旗。
老人就这样在最艰苦的环境里,在无人问津的住所,固执的升着那面心中神圣的旗帜。此后连续十七年,无一日例外。透过这无休无息的十几年岁月,任谁都能看得清老军垦人身上一颗碧血丹心。当年选择扎根新疆的兵团人,这一辈子都无怨无悔,一辈子都是自始至终的坚定。
斗转星移,到了今天,新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黄沙遍野,水源难寻,一亩地只能收成九公斤麦子的荒原了。这段厚重、悲壮、苍凉的历史也渐渐不再被我们新一代青年所知。在马主任的建议下,我们决定去拜访当地的军垦博物馆,期望更深刻地了解那一段如烟往事。
新疆军团兵垦博物馆
「凯歌进疆」
人人都知道新疆是和平解放,但是当我们知道和平解放的背后是58天徒步进疆,先锋队横穿死亡之海,踏过塔克拉玛干沙漠的代价,知道了战士们饿极甚至用马料充饥的时候,和平二字显得太过沉重,沉重到我们再说起和平时,再也脑补不了一个夹道欢迎、锣鼓震天的场面。闭上眼睛,黄沙、干渴、龟裂与风暴的画面就跃上心头,我们知道了,原来从一开始兵团人就是带着最坚定的信念,最顽强的意志来到的这片土地。
这样的他们,来了就不会轻易走。
「艰苦创业」
兵团人的创业,从就地转业开始。轰轰烈烈的大生产运动全面展开。兵团从此同时扛起了作为生产队,工作队,战斗队的重任。对内维护祖国统一和民族团结,对外保护领土完整,肩负着保卫新疆,建设新疆的双重使命。白手起家的光荣使命听起来就足够激动人心,但真正把戈壁荒滩变成了绿洲,各种艰辛酸楚只怕外人难明。
讲解员说了这样一段话:“如果说,革命胜利是靠小米加步枪,那么新疆的生产建设就是靠着赤手加坎土曼打开的局面。”都说兵团是一支不穿军装,不拿军饷,永不转业的军队。屯垦戍边的使命塑造了这支特殊军团独一无二的精神品格。生产工具极度匮乏,物质资源供给不足,任谁看到了当时的地窝子(一种地下住所),看到了打着290多个补丁的军装,看到了坎土曼做饭碗的照片,都会同我们一样,无法不为老军团人开拓拼搏的进取精神、吃苦耐劳的顽强斗志所折服。
“地窝子”真迹
展厅有一块牌子,上书四行,
献给老军垦人再合适不过:
“割不断的国土情,
攻不破的边防城,
难不倒的兵团人,
摧不垮的军垦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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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们想分享今天给我们触动最深的故事。
2004年,几位驻守和田的老战士受邀去乌鲁木齐参加兵团成立五十周年的庆典。进入宾馆后,看到淋浴器马桶,老人家都觉得新奇。看到雪白整洁的床单,不忍心睡,穿着衣服在地毯上睡了一整夜。第二天,老人们望见了王震将军的雕像,就自发排成了一列,向王震将军敬礼说:
“将军,您交给我们的任务,
我们已经完成了。”
走出展馆,我们也望见了矗立于展馆正对面广场的王震将军的雕像。一瞬间,我们好像就是当时队伍里或提着坎土曼或拉着木犁的一员,向将军致以注目礼。只不过这一次,我们希望能在心里再补充一句:
“将军,主席交给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后记:
在准备这次的活动的时候,我们实践队的成员其实已经阅读了很多关于兵团的介绍资料。但是直到军垦博物馆一行,了解到那些不为人知的往事,真正看到当年保留下来的器具、衣物和老照片,我们才迟钝地感受到,我们始终还是把老兵团人面对的困难想象得太过平淡,把老军垦人的精神境界想象得太过浅薄,把那段应该被所有人铭记的历史忽视得太过彻底了。甚至某种程度上,我们接触到这样一段历史竟是这么迟、这么晚,真的是一种悲哀,但也是一份庆幸。
摄影:张琬菁
文案:宋雪莹
编辑:吴沅键
审核:周昱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