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多多- 留恋西通 饶河农场知青故事83-蓝江绿城饶河农场

蒋多多| 留恋西通 饶河农场知青故事83-蓝江绿城饶河农场

蒋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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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恋西通
景永生,北京知青,66届初中毕业生。1950年6月29日出生。1968年7月~到饶河农场,先后在8连、团后勤仓库工作。1977年返城,在宣武区体育场管理中心任职。2010年退休。
西通仓库
1968年底,我因工左手致残,由8连调到西通仓库,老鞠头给我取了个外号“一把手”。西通仓库座落在鸟苏里江边,有一个大煤场,两个九吨汽油罐,一个三十吨柴油罐,一个物资库,负责西通地区几个连队的物资供应和江运货物的接收发放。保管员有辛国芳、宋显芝、方广祥三人,还有夜间警卫1人。
时正至冬日,江面封冻,冰排互相叠压,大雪复盖,漫天竭白,江对面是老毛子占有的大西通岛。吃水得沿着冰雪复盖,冻的坚滑的江坡雪道,下到封冻的江里,走出老远的冰眼挑担。虽然上面撒了草木灰,还是经常将人滑倒,十分不便,还得每天打冰眼。江水十分透彻干净好喝。屋里十分暖和,烧煤不用愁,有个大煤堆。
界江冬春
元旦刚过,中午时分,一辆吉普,一辆卡车停在了仓库前的江面上,几个人在检修汽车,每辆车前后为防止落入冰洞都加装了长沙槁。他们由饶河开江道至东安,路过西通。开江道,就是沿用历史习惯,沿江中心线开车走一趟,以示中心线一侧的领土主权。一九六七年中苏双方为中心线的走向,发生争端。苏方派军人及装甲车阻拦开江道的汽车通行,我方组织边民对抗。在七里沁岛,为维护国家领土主权,我边民被苏军装甲车轧死四人。在边境线上还活跃着一只西通小八路,他们手拉手站在苏军装甲车前,以大无畏的爱国主义精神,用自己的身体阻止苏军装甲车对我领土的侵犯,逼退苏军装甲车。西通中学小八路用自已幼小的身躯捍卫国家主权,这一英雄事迹传遍反修前线。
过春节了,老同志们轮流请我到家中坐客吃饭。初一在辛国芳家,初二方广祥,初三宋显芝,大家十分热情。他们的住房,都是土坯房,草苫房顶,顶棚压锯末。屋里烧火炕,进屋就脱鞋上炕,十分暖和。现在回想起那时的吃食,都是自己养的猪、鸡,自己种的菜,自己上山採的猴头、磨菇,柴锅蒸的馒头,都是纯绿色食品,再也吃不到了。离京后的第一个春节,在老同志家渡过,没了孤独,挺快乐。
由于中苏关系恶劣,边境形势紧张。居民住户都搬到山里。又搞清边,家庭出身不好,认为有政治问题的全部迁离边境线,迁到宝清21团。仓库搬不走,东西装箱,坚守。江边挖了战壕,备战。只要枪不响,就平安无事。三月二日中苏珍宝岛之战开打,三月五日西通开会,介绍了珍宝岛战况,我们才知道,战场离我们不远。
四月中旬,开江了,冰面断开,顺流而下,前簇后拥,江边堆滿了冰排。
五月一日,随着刺耳汽笛的长鸣,东方红客轮来了,江边人多了,热闹了,江运开始了。一天,七八艘老毛子的巡逻炮艇逆流鱼贯而上,快到西通时,他们突然偏离主航道,靠向我方一侧,并开足马力高速通过。炮艇激起的涌浪,把仓库停靠在江边,捆了2个九吨油罐的木驳船上的撑杠冲开,引起船只的剧烈摇晃。幸亏油罐捆得结实,有惊无险,只冲掉了跳板。但在跳板上洗衣服的人都掉落江中,衣物也被冲走了。在江边游玩的人们惊叫着,骂着老毛子,被涌浪追打着,逃离水边。
卸煤
不久佳木斯港务局的拖轮拉着两艘装煤的驳船响着刺耳的汽笛,来到西通。其中一艘放下了铁锚,松开了牵引钢缆,停泊下来,拖轮牵引着另一艘煤船缓慢的向饶河驶去。仓库第一船煤到了,远远停泊在江中。船上的船员划着小船把缆绳送了过来,我们帮助把钢絲绳拉过来,拴在岸边的树上。船上的船员用绞盘收紧钢丝绳,将船尽量拉近岸边,停稳。老鞠头带着十几个人来到江边架跳板,开江水冰凉刺骨,看着都令人发颤。老鞠头穿着衣服头一个跳下水,后面又有几个人跟着下去了。我们赶紧把木櫈抬着送下江去,在齐胸深的水中把木櫈逐个立好。接着我们把跳板铺好,用夹板綁牢。近四十米长的跳板,一直搭到了煤船上。当时没有传送带、卷扬机,卸煤全靠人扛。
随着突,突,突的暴响,各连队的胶轮拖拉机拉着坐滿卸煤知青的拖车来到煤场,江边立刻热闹起来,成了久未谋面知青们的欢乐聚会场所。不一会领导们开完会,布置完仼务,领完麻袋,卸煤开始了。我们仓库的人在煤场引导人们把煤尽量往远扛。刚开始体力充沛,大家都多装快跑,指那儿卸那儿。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煤越堆越高,坡越来越陡,越扛越费力。有人扛不动了,开始将煤随意倾倒。我喊着:“往上走,往上走!”有人实在扛不动了,我就在后面托着麻袋住上推。有些女知青扛得少,顶多2锹煤,还边走边撒,到了岸上没剩多少,几乎就是一个空麻袋,抖一抖,又小步快走,跟着大溜回到船上扛下一趟煤。就像蚂蚁搬家一样,黑压压的人群,沿着跳板来回奔忙着。船上煤越来越少,船身越来越高,跳板倾斜后再掉上煤,开始变滑,我们赶紧清扫。越往后,越不好卸,岸上煤越堆越高,成小山了。中午各连队送饭的车来了,因为工作辛苦,连队食堂会改善伙食,炒点好菜多放点肉,馒头蒸得雪白。青年们在江边洗手吃饭,全都是一个模样,红嘴白牙大花脸。吃完饭,稍做休息后,大家又开始干起来。不到2个小时,煤就卸完了。各路大军也都陆陆续续撤离了。
卸油
江边运来了2罐18吨汽油。晚间天凉快了,我们打开探照灯,开始卸油。老方、老宋和我把跳板搭好,再接好吸油管及止逆底阀,灌滿水,不漏了,放入船上油罐中,另一头接到抽油机入口,出油管头放在仓库的油罐囗上。所谓抽油机就是一台消防用的人力压水车,一边两人,就像小时玩的桡桡板,你用力压一下。他也用力压一下,循环往复,通过活塞运动把油抽上来。十三连派八名女将来压油(不要男的怕吸烟)。我们三位各司其职,我爬上油罐拿住出油管的出口,刚开始压出来的是预先注入的水,等水排完油来了,我就赶紧将油管插入罐中,然后用油罐盖压住,就听见哗哗油流的声响。八员女将分两拨轮流压。老方老宋两人还得在船上倒罐,船不能卸的太偏了,得保持一定的平衡。半夜油卸完了,罐中还剩点油底子抽不上来了。老方找来油桶、油撮子放入油罐,再把吸油管底阀放到罐中油桶里。他先深吸一口气,然后迅速钻入罐中,把罐底的油用撮子撮进油桶。油桶装满了,他就赶忙探出头来换气。我们忙喊:“快压!”上面压几下,底阀门吃吃一响,桶里的油就抽干净了。老方又吸一口气,再次进入罐中,将油桶撮满,上面又压几下……。老宋也下去了一会儿,但他心藏不好。我也要下去。我深吸一口气,钻入罐中,双脚叉开,踩住罐体,紧忙撮油,汽油味呛得我紧闭双眼,不敢喘气。撮滿一桶油,我赶紧抓着梯子往上爬,刚一露头,就赶换气。最后,这一光荣任务还是老方一人完成的。油抽干净了,任务完成了,女知青们回连了。我们将油管中的剩油空入油桶中,再倒入油罐,最后收回油管并盘好。
饶河提货
连队多了,工作忙了,我还经常坐客轮到饶河仓库提货。饶河仓库在饶河小南山脚下,临江而建,山上就是边防瞭望塔楼。仓库院子挺大,一进大门就是办公室,还有一个小宿舍,两个大库房。在库房木地板上堆放着好几张老虎皮,令我至今难忘。后门直通江边,每次领完货,大家帮助我装汽车运到江边,再装到我们农场回西通的木驳船上。人都上船了,撤了跳板,一声长呜,船头拖着驳船,缓缓驶入江中。我半躺在苫布上,眯着双眼,晒着太阳,任微风拂面,我尽情欣赏着两岸不同的风光美景。
饶河对面的山坡上就是苏联的比金城。老毛子江边很少见到人,房子都刷成白色。有时听见火车响,还能看见远山深处火车冒起的白烟。两国船只相会时,舵手会在舵楼的一侧探出手臂摇起小旗要道,另一方马上会伸旗示意同意,互相呜笛相互至意。夜间会船则是舷灯闪亮。双方人员也会互相招手,表示友好。老毛子船上的拖布没有把,一米多长,苏联的老娘们挺胖,拖擦船甲板时,手持拖布左右摇摆。拖布脏了,就用绳拴好往江里一扔,冲干净再拖,也挺方便。老毛子的江边堆放着如山的原木,听说一发大水,经常被水冲江里,边民经常会到江里捞飘流木。
船顺流而下,路过王家店,江岸上堆放着一些原木,这里是22团的木材加工厂。路过四排,这是赫哲人的村庄,以渔猎为生,草苫的土坯房沿江而建,炊烟袅袅。江边停放着几条鱼船,在蓝天碧水间,人们在修补魚网,小孩在旁追跑戏耍。远处就是巍峨耸立的大顶子山,乌苏里船歌就是从这里唱响全国的。一到大西通岛(苏联占有)只见成群的花白奶牛在休闲自在的吃草,无人看管,老毛子的无人值守的观察塔楼树立在那儿,显示着该地的主权。
到家了,老方找来车,卸船装车,拉到仓库再卸车、清点入库,这趟去饶河提货的任务就完成了。
寒江追桶
一晃冬天过去了,又开江了,东方红客轮又开航了。
木驳船给仓库卸了十二桶机油,立在江边。江水正在缓慢上涨,逐渐接近油桶。我找到佟德金,提醒他该把机油桶往上推一推,别叫水冲跑了,因为船的涌浪会把油桶迎水面桶底的沙掏空,油桶倒后就被浪卷走。他说没事,一会儿就发出去,来车就拉走了。
第二天,东方红客轮汽笛的号叫声把我吵醒,一睁眼天刚蒙蒙亮。不知江边油桶怎样了,我忙穿上衣服,去江边查看。东方红客轮冒着黑烟向上游饶河方向驶去,那十二个露出水面十几厘米髙的油桶,正在江水中晃晃悠悠,排成一路纵队,向下游飘流而去。我一看不好,赶紧往回跑,告诉佟德金,油桶被冲走了,我先去追了。
我沿江边的沙滩跑到仓库旁的排水渠,平常这里无水,今天因江水上涨也灌滿了水。我脱了衣服、裤子、鞋,只剩裤头,趟了过去,水有齐腰深,真凉。跑出没多远我就追上了第一个油桶,它离岸边有20多米远。我一个鱼跃跳下江去,快速划动双手,双脚用力蹬踹,双眼看准方向,一会儿就追上了油桶。双手一推,两脚一蹬踹,一拱一拱,推向岸边。出了水面,再往上推。一个油桶近二百公斤,在沙滩上推比水中更费劲,左手伤残也不给力,我用胸部顶着一起用力,终将油桶推了上来,再竖起来放好,又去追下一个。一个又一个,我越追越远,体力也有点不支,手脚已冻得不听使唤了,麻木了。当我追上了最后一个油桶时,身体对冰冷刺骨的江水都没了感觉。我划动着冻僵的手臂,蹬踹着麻木的双腿,终于把最后一个油桶捞上来了。什么叫透心凉?冻僵、麻木的双脚,在松软的沙滩上每迈一步,都钻心地痛。我咬着牙,硬挺着,哆嗦着往回走。这时主任和小佟使劲划着打鱼队的船来了,问我情况:“都捞上来啦?”我用手指指,他们赶紧往下划去。我终于走到排水渠了,衣裤鞋全在水那边,就这么点水,我真发憷了。冻得我真想死在这儿算了,再也不下水了。绕吧,但一想两只脚受不了,太痛了;趟吧,一咬牙,下水。我脚轻轻地触地,一小步痛一下,脚勾勾着,再慢慢地,轻轻地迈一小步,立刻针扎一样的痛,传遍全身。我趟着齐腰深的水,忍着巨痛终于过来了。脚一踩上衣服,那种舒服的感觉立刻传遍全身。穿上裤子,再穿上鞋,脚立刻不痛了,精神头立刻就来了。我穿好上衣,赶紧往回走。到家了,赶紧上炕盖上被子,冻得瑟瑟发抖的身子卷缩成一团,借着暖炕热被窝温暖着我那颗冰凉的心。
造船
物资科来电活,派我去三师车队借辆黄河,到东方红拉两件钢板卷材,要在西通焊立式油罐。钢板重约8吨多,解放车拉不了。我到三师车队要来了黄河,到了东方红,吊上卷材,捆好,一路顺风,平安无事。汽车一过关门咀子,进入22团境界,路面就不平了,汽车颠簸得厉害,卷材跑偏。离团部还有四五里,卷材完全滚向一侧,汽车大箱板直接压在轮子上,把轮胎刮开,没法走了。我俩也挪不动卷材,司机无奈打开大箱板,卷材顺坡就势滚下车,掉进沟里。汽车恢复了原状,我请司机到团里休息,吃点饭再走,司机谢绝了,重启汽车调头回去了。第二天拖拉机用钢絲绳一穿卷材拉到西通仓库。不几天,二营修配所的焊工们在仓库办公室不远的地方,开始焊接。先把油罐顶盖焊好,用四个拉链铁胡芦分四点吊起,随后把一圈铁板焊好,顶盖扣上焊接好,用煤油检漏后,吊起,下面再焊一圈钢板。周而复始,油罐一天天长高,终于焊好。紧接着又开始建造22团150吨自动驳油轮。工地在江汊开工,钢板卷材由解放车拖挂拉回,用一根原木,往卷材中间空洞一插,两头搭在拖挂上,即方便又安全。咱们的司机真聪明,解决了钢板卷材运输问题,造船开始了。
自动驳油轮终于造好了,要下水了,我们都去看热闹。船尾部朝江,滑道上抹上黄油,去掉支撑,只见船直冲江中,掀起大浪。但水太浅,船尾拖底,不动了。又调来拖拉机,把船拉入水中,22团自动驳试航了。
物资科来电话催我上山,我离开了江边,到团部仓库上班了,真不情愿。没办法,再见了西通,那令人想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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