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多多- 竹林七贤(二)《存在的借口》之《嵇康的背影3》 连载-玉山画谈YST

蒋多多| 竹林七贤(二)《存在的借口》之《嵇康的背影3》 连载-玉山画谈YST

蒋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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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七贤
谢安生于公元320年,其时东晋朝廷刚刚在江南立稳脚跟。
他开始在朝廷任职时已是360年左右,这时候王导已经去世二十一年,东晋已经进入后半期。公元383年,暂时统一了北方的前秦苻坚带领数十万大军分道南侵,企图一举灭晋。谢安受命为征讨大都督,指挥抵抗。
他派其弟谢石、其侄谢玄率军拒秦军于淝水,大败苻坚,是为中国古代战争史上著名的以少胜多的战例——淝水之战。
谢安在战场上的这次胜利,不仅为自己赢得了极高的声誉,也为东晋朝廷赢得了此后差不多四十年的寿命。
谢安出生的时候,东晋朝廷偏安江南的格局已经初步形成,他虽然没有机会接触到西晋时代那些有名的文人,但他肯定能从王导等过江南来的前辈口中听到他们关于西晋时代文人们的传说。

谢安
字经三写,乌焉成马,王导他们听到的已经是关于嵇、阮等人似是而非的传说,等到这些传说再由谢安等人口中说出时,很可能就变成神话了。
不过,只有神话才特别热衷于建立自己的历史渊源和传承谱系,因为只有它才不需要任何举证,在其中,各种想象都可以较为自由地飞翔。
东晋中期这一段时间,有好些文人都在关注嵇康,如谢安之弟谢万作有《八贤论》,列战国以来名人渔父、屈原、季主、贾谊、楚老、龚胜、孙登、嵇康为八贤,虽然与当年李充《九贤颂》一样各有所取法,但把这些人列在一起未免想法有点怪异,显得思维逻辑上有点混乱,不足以令人信服。
这时候,著名的文学家袁宏提出了一个颇有吸引力的说法,也即是一个貌似相当有内在逻辑依据的文化神话谱系。
谢安在战场(淝水之战)上的这次胜利,不仅为自己赢得了极高的声誉,也为东晋朝廷赢得了此后差不多四十年的寿命。
袁宏是深得王导赏识的东晋中期高官谢尚的参军,而谢尚是谢安的从兄,关系极其亲近。袁宏出身贫寒,因得到谢尚的赏识才进入仕途,王导死后,他成为东晋中期权倾朝野差点又重演司马氏夺权一幕的大司马桓温的参军。
但袁宏出身下层,对于贵族间的往事基本上都是听人转述,也许正是这种转述的随意性与模糊性,给他构建文化传统的神话体系提供了简洁的视野和方便的材料来源。
大约在公元4世纪中期,袁宏完成了他的《名士传》,有可能他是借鉴了当年曹丕著《典论·论文》时推举本朝文士七人,后来被称为“建安七子”的思路,指称司马氏篡权伊始到西晋时代的文士已然形成了自己的文化传统,以魏正始年间的夏侯玄、何晏(这两人都被司马昭诛杀)、王弼三人为“正始名士”。
曹魏西晋时代的嵇康、阮籍、山涛、向秀、阮咸、刘伶、王戎七人为“竹林名士”,又指西晋晚期的裴楷、乐广、王衍、庚凯、王承、阮瞻、卫玠、谢鲲等八人为“中朝名士”。
这份看起来很壮观的名单中,除了最后八人中可能有个别为袁宏所亲见,其余诸人的为人行事除有著作传世者外,都只可能听他人转述,而主要的转述者,从现在的资料看来就是谢安。
曹魏西晋时代的嵇康、阮籍、山涛、向秀、阮咸、刘伶、王戎七人为“竹林名士”,又指西晋晚期的裴楷、乐广、王衍、庚凯、王承、阮瞻、卫玠、谢鲲等八人为“中朝名士”。
谢安在晋室南渡之后出生成长,他对前辈名士的印象来自王导等人的描述,袁宏小谢安九岁,到了他出仕的时代,谢安对于江北时期前辈文人的描述就成为权威性的口述历史了,然而,经过反复转述的历史随着转述者的意愿趋向神话构建的可能性也就随之极大地增加了。
袁宏写完《名士传》之后,把文稿给谢安看,谢安一语道破了天机:我以前给大家讲江北故事,特别耍了些“狡狯”的计巧,袁宏听了居然拿去写成了书。
袁宏素以文思敏捷下笔轻快著称,这类型的文人行文用事习惯上都是比较随意的,看他列出的中朝名士八人,在文化上并无突出的建树,后世也籍籍无名,显然当年这份名单就是凑个“中朝名士”的数而已。
“正始名士”三人,就其开魏晋文人崇尚老庄思想的一代风气和生前为人行事而言,确乎够得上名士之称,问题最大的就是“竹林七贤”的七人,其中鱼龙混杂、良莠互见,颇难为时人所认同,当“七贤”之论一出,即不断遭到质疑,当时有不少议论七贤优劣的记载,至今仍然班班可考。
由我们现在的立场反观这七位名士,嵇康、阮籍、向秀三人学术上各有建树,人格倾向也很突出,阮籍年龄较长,实为前辈,嵇、向二人足称名士。
问题最大的就是“竹林七贤”的七人,其中鱼龙混杂、良莠互见,颇难为时人所认同,当“七贤”之论一出,即不断遭到质疑,当时有不少议论七贤优劣的记载,至今仍然班班可考。
即便如此,后人对向秀也颇有微词,认为当时最优秀的人物是吕安与嵇康,向秀与他们交往获益甚多,颜延之《五君咏》说向秀“交吕既鸿轩,攀嵇亦凤举”,就是此意。
阮咸、刘伶二人列入实在勉强,首先是这二人没有学术上的建树,阮咸是个音乐家,精通音律,传说他因为身体肥胖不愿意久坐弹琴,遂将琴改为手持弹奏乐器,后世称之为阮或阮咸。
其行事除此之外,无甚可取,袁宏很可能是因其叔父阮籍之名声太大,顺势而及阮咸。至于刘伶,基本上就是一个酒徒,此人一生的作为仅只辛弃疾后来一句“醉后何妨死便埋”就可概括尽净,袁宏以他为“七贤”之一,很可能就是因为酒。
要把这几个原不相干的文人聚合成一个集团,总要有相应的理由,如果没有,那就编造一个,袁宏所编造的把他们聚在一起的凝聚剂就是酒。

清 任佰年 竹林七贤
阮籍以好酒著名,包括阮咸在内的阮氏诸侄更有许多沉迷于酒的传说,诸如醉后追婢、醉卧美妇家、醉后与群猪同饮之类,加上酒鬼刘伶,七人中已有三人被酒浸透,嵇康、向秀被挟持其中也就无人顾及了。

下篇:于2018年8月23日推送文章《存在的借口》---《嵇康的背影3》之 《竹林七贤》(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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