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巧，我在等你-记轶
1.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办公楼走廊。我端着四杯杯帮上司外带的星巴克，艰难的用脚开了玻璃推门，嘴上还叼着从楼下收发室老大爷那拿到的今日早报，这是大老板每天要用来垫着咖啡的。
回想起刚入职的那天，我的顶头上司刘缶决同志在几百人的会场里气宇轩昂的给我们讲述着公司的未来发展，向我们保证能够给我们充足的自由发展空间，让我们把艰苦咽下去，把知识吐出来。现在，我每天把不加任何糖的苦咖啡咽下去，嘴里吐出来的还是给仓颉涂抹的碳末。
在我努力维持着身体平衡的时候，隔壁办公室的门开了，我的同事艾韫一脸愁容的走出来，见到我叹了一口气。
“我又被刘缶决同志盯上了，昨天熬夜改的文案又被他否决了，不愧是‘刘否决’同志呀。”
“唔唔唔嗯嗯嗯！”
“你说什么？”
“啊啊啊呦呦呦！”
我用力摇着头，嘴里含着的报纸簌簌作响，上下飞舞，他反应过来，但是并没有帮我把报纸拿下来，有气无力的转身走了。
“算了，你也别安慰我了。”
我看着他转身远去的背影，心里想着，随他去吧，虽然白衬衫扣子系串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在衬衫上有一大摊污渍的前提下。想来他应该是刚给打印机换了墨盒。
我打算继续往前走全娱天王，前面就是我在的办公室，刚被艾韫打开的门渐渐关上，透过那一点点消失的视角，我注意到了一个女孩，飘逸的长发，利落的妆容，在门口的饮水机旁冲着袋装咖啡。我仿佛闻到了那股热水冲刷咖啡豆的味道，也甚至闻出来那是比我手上拿着的好百倍的味道。虽然，她手里拿着耀眼的深棕色袋子提醒我那经典的广告语—“雀巢咖啡，唤醒一天的美好”。
整整一个上午，我都在脑海里回想着早上的那一幕，如果世间所有的美好，都能如初次见面一样，哪还会有浑浊的空气，乌黑的云。
中午，艾韫给我发来微信，叫我一起吃中饭，我收拾好桌面，努力调整好桌子上仅有的鼠标和键盘之间的空间分配，然后拿起披在座椅后背上的西服，站起来打算和周围的同事打个招呼，却发现空荡荡的办公室里，除了有我一个带着假笑的人，早就已经没有人了。
艾韫在电梯口等着我，衣冠楚楚的样子仿佛又让我想起了他当初第一次穿西装准备去面试的样子。当然，他穿着的西装外套挡住了衬衫上的污渍。
艾韫与我同龄，也是我的大学室友，却早我三年入职，我把这三年浪费在混一个研究生的文凭上了。大三那年，他通过了这家公司的笔试和群面，着手准备下一轮的面试。一天晚上，他从外面回宿舍，提着一个纸袋子和一个鞋盒。他在宿舍换好了正装，和我们显摆着，看着他穿的这么正式，我第一次觉得我还完全没有做好要去工作的准备，我推掉了正在准备的面试和已经拿到的offer，决然的开始准备研究生考试。六个月后，我成功的通过了初试线，也以面试第三名的成绩通过了复试。
我变成了一名研究生，而他，已经去那家公司实习了一个月。
艾韫按下下行键，看着正一点点下来的电梯，还是一脸愁容。
“我现在呀，就像这部电梯一样，从顶楼一落千丈！”
“刘否决又把你批了一顿？”
“何止呀，我工作三年了，就算能力差点，也不至于在新人面前让我下不来台呀！”
“淡定点吧，你现在可不是什么学生会主席了，还不行让领导说几句呀。”
说着电梯到了，我和艾韫走了进去。
“你早上看到我衬衫上有污渍了吧？！”艾韫见我一直盯着他的衬衫看，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样。
“看到了呀，我也告诉你了呀。”我眼神飘忽，显然我的努力并没有改变他糟糕的局面。
我按下电梯按钮，准备到2楼的食堂吃饭。
“请等一下！”
电梯外传来一声急迫的语气，然后是一阵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我按住电梯开门键等着对方进来。
当对方的脸出现在电梯口时，我的心颤了一下，仿佛有一阵电流通过我的胸口。是她，早上在隔壁办公室冲咖啡的就是她。
她慌忙走进电梯，按下了关门键，转身对我们说了一句谢谢。
“你听到没有呀？！”艾韫用手肘怼了我一下。
“嗯？什么？”
“我说，你就不能把报纸从嘴里拿出来再告诉我！”
“奥奥”
“奥个屁呀！”
艾韫还在抱怨着，我却一句话也没听进去。脑子里想的都是现在我面前的人刚刚说出来的话。原来她的声音是这样的，干脆又娇羞。
为了补偿艾韫东方法学网，中饭理所当然的是我请的。饭桌上，他还是继续说着刘否决的坏话，我跟着附和，虽然我刚到这个公司一个月，除了每天给他带一杯咖啡铺上报纸，还没有机会真正的让他认识我，对他而言，在办公室堆积了一两个博士和三五个研究生的情况下，现在的我还只是一个勤杂工。每天早上来到办公室，打扫卫生，帮前辈们打好开水，然后打开电脑干坐一天，等着午饭和晚饭。我曾想过我的工作生活，当时我忙着做一个基于深海情况下螺旋滚筒的离散元仿真模型，辛苦了几个月终于成功了，我就想着，这么难的东西我都做出来了，以后我要去研究所，一定要认真搞一番大事业。可是我想错了，一开始就想错了，首先，我当初能成功的模型别人一周就能做出来，其次，我做不出什么大事业。万幸的是，我还是进了这家研究所。
2.
我是一个不爱讲话的人媚乱天下，或者说是不爱主动说话的人，从小到大我只谈过一次恋爱，单方面的恋爱。高中时，我暗恋过我的同学，她的一举一动都牵扯住我所有神经，她的一颦一笑都让我神魂颠倒，我喜欢她身上的味道，校服上充满桂花香的洗衣液的味道。当时我迈不出前进的那一步，我发现当我爱一个人的时候，我反而不敢接近她，我怕她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我怕当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会反悔。那一刻我知道，我输了，输得很彻底，输得很委屈，因为这种爱情本来注定就是一件没有盈利的商品。
于是我选择了最节省成本的一种方式。我关注着她，每次假装不经意的接近我都很小心，演的很随意，每次她和我搭话我都故意不在意，怕她看出我紧张的情绪。就这样我错过了很多能和她了解的机会，可是出乎我的意料，她反而是经常主动靠近我，和我聊天。她越是这样，我越是远离，我青春期的叛逆都给了自己。
当然，整个事情都是无果的。
直到上了大学快毕业的一天，偶然间和同学在群里聊天，她私信问我去了哪所学校，我告诉她我在长沙，她说她留在了沈阳李绪杰。本以为话题就这样终结了，我放下手机去洗衣服，她又发过来一条信息:“这么久不见，有女朋友了吧？”如此突然的问题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着调侃她一下，回她:“你做我女朋友呀？”“你愿意吗？”我的眼睛盯着屏幕，这四个字很快的占据了我的脑海。“高中时我还暗恋过你呢，你可能都不知道。”她继续回我。“嗡”的一声，我的耳朵听到了一声上帝的叹息。空气在此刻凝住，周围只有洗衣机甩干桶逐渐停下来的声音。“我也暗恋过你。”半晌我才回复了一句话。“什么嘛，早知道我就不订婚了，哈哈哈！”
我没有再回她。我把聊天记录删掉，我希望我会忘记她，忘记她说的话。
原本我已经忘了这件事。可是当我躺在床上想起白天在电梯里碰见的那个女孩，还是想起了当年的自己。
手机振动，屏幕亮了起来，艾韫打来电话。
“周末大学同学聚会化龙道，你去不？”
“不去了吧，周末要去看书。”我思索了一会儿，不过去看书这个理由肯定是站不住脚的。
“高陵、何飞他们都来，看书什么时候不能看呀！”
“你自己去吧，周末说不定得加班呢。”
“你加个屁班，你刚来几天呀，能让你做什么？”
“反正就是有事，我就不去了。”我实在没借口，急着搪塞回去。
“没劲，大学同学都不见。”艾韫悻悻的挂掉电话。
“大学同学都不见”这句话回响在我的脑子里。恐怕那是你的大学同学吧，我心里默默的回复艾韫。
艾韫是院学生会主席，我们班又是一个学霸和人才并出的班级，平日里大家互帮互助，考试前学霸们会组织给成绩差的人补课，在院里任职的人也会多推荐班里的人评奖。
睡意沉沉，思绪回到了一场球赛，看来我心里过不去那道坎了。
第二天清晨，我起的很早，为的是能在下了拥挤的地铁后有段宽松时间买好上司的咖啡，顺便有空闲保证它们不撒出来。端着四杯咖啡走进办公楼。眼前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女孩也在等电梯，我和她对视了一眼，她慌张的把眼神错开七彩河。出了电梯，我和她并排走着，却好像旁边没有人一样。
连续好几天，我都能碰到她，在上午8点半。
有很多时候，我会在开着门的办公室门口路过时，见到她盯着屏幕的样子，也有很多时候，我会在和艾韫讨论工作的时候，眼睛不时的瞄向她。时间真的会改变一个人吗？至少没有改变我。
3.
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当我每一次都在心里暗暗发誓下次见面一定要和她打招呼的时候，她会先和我打招呼。
为了让艾韫心服口服，我周末来公司加班这个借口就得由我自圆其说了。好在周末领导不在，办公室只有几个工作还没做好的同事，我不用像个太监一样费力买好咖啡，铺上报纸等着皇上享用了。可我还是在早上8点半来到了公司，虽然不知道周末她会不会加班，但我不会错过和她见面的机会。
她也准时出现在办公楼楼下，然后又是同时走出电梯，并排走着。电梯里，我下定决心，等会出去并排走的时候，我一定要和她打招呼。
那是一条最长的走廊，充满着想和她打招呼却又不敢的尴尬，那也是一条最短的走廊，它不等我真的鼓足勇气，就让我和她各奔东西。不过我能感觉到一种气息，就是那种想说话前清空嗓子的气息，那气息来自于她。
快到中午，在我假装工作的时候，艾韫给我发来一条微信，他说中午这几个同学要一起吃个饭，让我过去，就在公司附近，定好了地址会发给我。我没理由再拒绝了，回了句好的，起身打算去卫生间洗把脸梳理下着装。办公室没有人了，我嘲笑着自己，装作工作的样子到底给谁看。
等我回来的时候却办公室的门已经锁上了，想必是有同事回来拿东西后，发现办公室没有人却没上锁，离开时就给锁上了。我出来时没穿外套，偏偏钥匙又在外套口袋里，手机也没有带出来，看了看手表，12点，就算下午有人加班也是两个小时之后才会来了。我倚在办公室对面的墙上，暗自抱怨着刚刚锁门的同事没有仔细检查。高跟鞋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上响起，女孩从拐角出现，我心里顿时又紧张起来，这次我想好了维财金，就算说不上话，我也一定要一直盯着她的眼睛。她踱步走过来，在我的注视下稍有害羞，虽然眼神飘忽不定，但是她也一直回应着我的目光，就在马上靠近我的时候，可能是太过于尴尬，她收起了目光，不知所措的对我说了一句话。
“怎么不进去里面？”
我理解着这句话的意思，她居然知道我在这间办公室，因为她的办公室离出口最近，每次和她分开都是她先进门，她应该看不到我进了哪间办公室。
“奥奥，同事出门把门锁上了，我钥匙落在里面没带出来。”我紧张的笑了笑，假装很淡定娄婧事件。
她笑了笑进了办公室。
那是个甜蜜的笑容，传达着一个女子内心深处的动容，我久久的回味着。
下午，艾韫如预期一样来公司找我。
“你怎么回事，打电话不接，发微信不回，叫你出来聚会，不至于躲着不见吧？！”艾韫显然有些怒气。
“中午去洗手间被同事锁在办公室外面了。”
“被锁了到楼下找门卫开锁呀！”
“我哪知道可以去找门卫。”我倒是很惊讶，找门卫拿钥匙这种事居然在这么高级的办公楼里也可以进行。
“算了算了，反正你也不想参加聚会。”
我和艾韫走到星巴克，各自点了一杯美式咖啡，继续着刚才的话题。当然，依旧是我请客。
“原来星巴克的咖啡和我喝的肯德基一个味道呀。”我嘬了一口咖啡，苦涩的味道让我想起了“刘否决”的那句口号。
“星巴克本来就是烂大街的low货，真正好喝的咖啡可不在这种快餐店里。”艾韫直接把盖子打开，加了两包糖进去，“而且我喝不惯苦咖啡。”
“对了，中午聚餐怎么样？”
“别提了，”艾韫放下咖啡，露出了习惯性的一脸愁容说，“都是你们篮球队那帮人，感觉他们并不在乎我一样，明明是我做东，他们却一副要把我晒在一旁的样子，自己聊的倒是很热烈，感情我就是一个买单的呀！”
“你们不是挺熟的吗？”我其实并不惊讶。大学时有次篮球赛，我崴到了脚，而且凭我经验看，这次应该是最严重的一次了，我一瘸一拐的走下场，队员们问了我情况后就没再理会我了。可不幸的是，过了一会又有一名队员脚崴了，队员们蜂拥而至，急匆匆的去买冰水，帮他脱掉鞋子，用水冰敷。我坐在场边，看着他们如此细心的对待着那个同学，只因他是主力，我是替补。那一刻起，我就觉得他们并不是我的朋友，表面的熟络谁都能装出来。
“是呀，我也觉得我们关系不错的呀，有次打比赛有同学受伤，还是我拦车送去医院的。”
“有时候还是不要盲目自信呀。”我把喝剩的咖啡留在了咖啡店的桌子上，和艾韫一起离开。
“你这阴阳怪气的音调，就好像你早知道我会这样！”
“我可不知道呀。”是的，我可不知道。
“你还别说，拿着星巴克的杯子走在路上的人还真多呀。”
是呀，可有多少人的杯子已经空了好久了呢？
4.
从周末那天和女孩说过一次话后重生猪王，我们之间见了面都会打招呼了。在电梯里互相问候早安，在走廊上互相点头致意。我发现现在的状况很好，这种从完全不认识到渐渐熟悉的感觉很让我享受着，我可以选择更近一步，也可以保全现在的局面。
我每天晚上下班前都会仔细听着隔壁关门的声音，我知道她会最后一个走，所以只要有锁门的声音，那一定就是她要回家了。每次听到关门声我都会跟着出门，等她消失在走廊拐角再跑过去追她，然后在电梯门前和她有预谋的偶遇。她总会和我说“好巧。”我也总是会“是呀，好巧。”
渐渐的，我和她之间的话题越来越多，我向她要了微信，这应该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主动要女孩子微信了。我和她聊到了学生时代丘小君，和她聊到了工作情况，又抱怨着房价太高，租金更贵。我知道她也是一个很喜欢看书的人，她和我分享着马克李维的书，我向她推荐东野圭吾的小说。我知道她也是一个习惯摇滚的人，我和她约着一起去看了coldplay的演出。我知道她也是一个很喜欢旅游的人，她和我分享了恩施旅游攻略，我向她展示了我去新疆伊犁薰衣草田的照片，告诉她那里是离天堂最近的地方，有空闲一定要去一趟。这一切我都小心保管着，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期待一件美好的事情，和正在发生美好的事，哪一个更让人心动？
仿佛一切都向着轨道行走，我这趟火车早晚会带上她这位乘客，这个人可能真的是我一生中命中要遇见的人。
第一次知道她有男朋友是在一天晚上，我和艾韫在外面烧烤店喝酒吃串。艾韫和我聊着办公室的八卦，喝的微醺，他向我抱怨着现在新入职的员工就像后宫的妃子一样，有些员工看上去一脸正经，内心不知道藏了多少心机，他还看过有的员工打开别人电脑然后改文件，或者故意删掉其他人明天开会要用的ppt。
我醉意略浓，听艾韫讲话就像听笑话一样，“哈哈”的附和着。
就在此时，艾韫的身后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女孩走进了烧烤店，正在四处找位置。我酒意全消，向她招了招手，在她看到我的那一瞬间，我后悔了，跟在她后面的，有一个男人，拉着她走向包房。她注意到我在招手，可我分明觉得，她本想假装没看到我，但碍于我手伸得很长很显眼。
她和那个男人嘀咕了一阵，男人面露烦躁，和她说了几句话就独自进了包房。
她走了过来，笑着和我们打了个招呼。
“好巧呀。”我对她说。
“嗯，我和朋友有个聚会。”她发现坐在我对面的是艾韫后有些惊讶，“前辈，你怎么也在？”
“我们是大学同学。”我看着艾韫已经迷离的双眼，替他回答王婉茹。
“这样呀，原来你们是大学同学呢。”
“是呀，我们这就走了，你先去忙吧。”说着，我扶起艾韫。
“那我先过去了，明天见。”
“明天见。”
女孩从人缝中穿了过去，走进了包房。
“哎，以后电脑要设密码呀！”艾韫说着醉话。
“我送你回去吧。”我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深夜的长沙城依旧喧嚣，我的心却异常平静。脸上吹着风，隧道里的灯快速的划过窗口，昏黄的光镀在我的脸上，好像一把把飞刀，将我的脸割的支离破碎。
第二天中午下班，我和女孩在楼外遇到，我们并排着走在马路上，虽然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
“昨晚艾韫前辈没事吧？”女孩先开口。
“没事，他呀，经常逞能，喝不了酒还偏要喝多。”
“奥。”
“昨晚，那个男的。”
“嗯？”
“就是和你一起进烧烤店的那个人。”
“奥，我男朋友。”
“奥。”我低着头走着。
“小心！”她拉住我的胳膊。
我这才发现我已经走到了街口人行横道上，红色的信号灯立在对面，距我身前半米处飞速驶过一辆小轿车。
“小心前面有车。”
她的手触碰着我的皮肤，就像针扎一样的触感，我的心跳加速，又假装没事的样子退回一步。
“我都没注意。”我冲她笑了笑，“多亏了你，要不我就上明日新闻了。”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我收起笑容，心里面有个声音对我说“明知故问。”
“我应该早一点告诉你的。”
我没说话。绿灯亮了，她独自走了出去，我停在原地。
期待一件美好的事情，和正在发生美好的事情，果然还是期待更让人心动。
5.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都没有在早上遇到她，不知道是她刻意避开了我还是怎样，甚至有一次我停留在一楼的电梯口等了快半个小时，看着同事一个一个的从我身边路过，然后回答他们对我为什么不坐上电梯的好奇。
然后我开始频繁的穿梭在走廊上，期待着能和她撞见，或者透过隔壁办公室门缝看到她的侧脸。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做，我明明很介意。
这种反常的举动渐渐引起了艾韫的注意，中午吃饭的时候他问我。
“你干嘛总在外面站着，还往我们办公室里瞄？”
“有吗？”我支支吾吾的回答，“可能，可能是我总被叫出去吧。”
“你当我第一天认识你呀，撒谎也专业一点好吧！”
“哪有！”我嘴上辩解，心里却放弃了反抗。
“说吧，是不是看上我们办公室哪个了？”
“有那么明显吗？”
“眼睛不瞎的人，还真不难看出来。”艾韫吃着清蒸小黄鱼，把鱼眼睛用筷子夹起来举到我面前。
“其实也不是喜欢啦，就是聊的挺投机的，最近没怎么见到她，有些担心罢了。”
“你说的不会是新来的实习生吧？！”艾韫的语气有些慌张。
“怎么？”
“她刚被辞退了！”艾韫放下筷子。
“什么？怎么就被辞退了？”我虽然有些惊诧，但是心里有一块石头落了下来，好在不是因为我。
“前几天刘否决让她做了一个策划案，向客户展示的时候突然发现策划案里有很多上次客户说要修改的地方没有改，虽然她辩解说她改过了，而且前一天还确认过了，可是客户却认为她并没有把他们的要求重视起来，于是翻脸走人了。”
“可是她明明就改过了，干嘛不找出来证明下呢，说不定是慌乱中拿错了。”我插了一句。
“她找过了，当着刘否决的面找了电脑里所有资料，连回收站都翻了，就是没有。刘否决一生气，就把她辞掉咯。”
“无缘无故的，我不相信她会说谎。”
“我倒是也不信，讲真的，我之前看到过有别的同事去用她的电脑，我不是还警告过她，给电脑设个密码嘛。”
我想起上次在烧烤店遇到她的时候，艾韫说的话。原来那并不是他的醉话，而且他真的在提醒她。
我拿出手机，却发现我根本没有她的电话号码，我在微信上问她在哪里，她也没有回我，我翻看着她的朋友圈，想找出她的线索，她的最后一条状态写着:
“一个人了。难得空闲。”
“你没有她电话吗？”艾韫看我着急的很。
“没，只要了她的微信，还没来得及要电话童祥苓。”我把手机放下。看样子，想再联系到她，应该很难了。
“连电话都没要，你还好意思追别人，搞不好人家孩子都有了。”
“喏，她刚分手。”我把手机拿给他看。
“我该说恭喜你呢，还是说同情你呢？”艾韫拿过手机看着，“还难得空闲，工作都丢了还要出去旅游不成。真是......”
“你说什么？”我着急打断艾韫。
“我说我同情你。”
“不是这句！”
“我说她难得空闲，工作都没了还去旅游不成。”
“你怎么知道她去旅游了？”
“你看嘛，这朋友圈定位在黄花机场呀。”
“对呀，丢了工作又分手，应该是会出去散心了！”
“可是她去哪了谁知道呢？”
“看时间，她发朋友圈的时间是在晚上7点28分，我可以查查那天晚上这个时间之后的所有航班。”说着我拿起手机查了起来。
“然后呢？李亚倩！”
“什么然后？”
“我说，就算你查到了，然后呢？想做什么？”
“然后我去找她，无论我和她能不能遇见，我也都要去找她，我这一生不想总被动了草字头加吕，我要主动一次，哪怕付出我现在的一切！”
我举起手机给艾韫看，屏幕上显示——长沙到乌鲁木齐，晚上8点20分。
我想起我在伊犁薰衣草园里的一切。那个温柔的夏夜，晚风吹着我的薄衫，随风而来的薰衣草香。还有那天的月亮，满天的繁星，当时我曾暗中发誓我要将我的另一半带到这里，我要在这里向她求婚。
我订了晚上的机票，我向艾韫自信的说她一定会在伊犁。艾韫没有多说，向我保证他会替我打掩护，刘否决那边他会帮我解决。
我收拾好行囊，踏上了去新疆的飞机。
当我真正在天空上的时候，我脑海里回想着我高中时暗恋的姑娘，她现在应该已经结婚生子了吧，我忘不了她最后和我说的那句话“早知道我就不订婚了。”
我在去伊犁的汽车上规划着一切，我要从明天开始一直定在薰衣草园，我相信我会找到她。
就这样我在阳光下晒了整整两天，我依旧没看到她的身影。也许我没有发现她，也许她几天前就来过了，也许，她根本就不曾来这里。
我沮丧的回到酒店，打算这就收拾行李回去，艾韫帮我强撑了三天，不能一直这么耗下去。
我按下了电梯上行键，电梯从15楼下来，我恍惚又回到了办公楼，我习惯性的向外面望，我期待着能像以前一样，在上班的清晨，和她一起搭着电梯上楼。
可是她并没有出现，我心里有个声音在暗暗窃笑，笑我无知，笑我执拗。
电梯门打开，南昌二手车我进去，按下12楼的按钮。我看着电梯门一点点关上。
一阵高跟鞋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请等一下！”
我错愕的站在原地。
她走了进来，有些吃惊的看着里面的我。
“好巧。”
我会心一笑。
“不巧，我在等你。”
作者：@Jasonreal_z